第180章(1 / 1)

塞里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较量,考虑着插手的时机。

但就在这时,有一声咳嗽在金铁交鸣中响起,战况激烈,塞里考分神向门口看去,看到了一位牧师,他的脸上满是郁怒,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挥出一道金色的神术光芒,分开了那两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伤者的治疗圣堂是男士争风吃醋的决斗场了?”艾德里安严肃地高声质问,同时瞪向亚瑟,就像无法相信他会这样不冷静。

亚瑟沉沉地呼吸着,没有说话,卢卡斯在他五米之外,也在凌乱地低喘,他的目光中依然不乏敌意和挑衅。

“你们再这样吵下去,只会影响治疗的进行,灵魂只有在安宁开阔的环境下,才能回到自己的身躯中,这个过程不容打扰!”艾德里安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卢卡斯沙哑地问道。“她有呼吸,也有体温……”

“对,她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但是她无法醒来,她的灵魂已经不在凡界了。”亚瑟缓缓开口道。

开阔通风的圣堂,守护祈祷的神像,指引方向的蜡烛,代表生命的花朵,这一切都只是希冀着能唤回她的灵魂的渺茫之光。

曙光

视野中是一片腥红的混沌,她的手臂被带着尖刺的铁丝

捆绑得动弹不得,腰部与大腿都被铁拷牢牢钳制,仅仅脸庞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转动。自从清醒以来,莉莉丝便急促地呼吸着,不安地打量四周,与身上那些冰冷的枷锁形成了强烈反差的是,她并没有被挂在刑架上,或是蹲在航脏的牢房角落。她躺着,而且一丝不挂,从自己光裸的背上传来的触感,是丝滑的天鹅绒床褥,带着深深的血红色,托着她裸露的肌肤,从身下蔓延出去,她就像一盘被呈上来的精致洁白贡品。她被拷在一张宽大的床上,由血色薄雾般的床帏遮掩着,透过模糊的薄纱和床脚燃烧的蜡烛,她只能朦胧地看见外面,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发觉,这房间的布置与普通卧室截然不同,不仅是缺少必要的衣柜之类的家具,更是因为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拷链的椅子,墙上挂着带血的铁链,皮鞭与各种其他狰狞可怖的刑具。“嗯呃.…"莉莉丝艰难地吟语出声,在这样压迫神经的环境中,思索着逃离的可能,但她的腿被厚而冰冷的铁拷锁着,手腕更是稍有移动就会被深深刺痛

就在这时,从她的视觉盲角,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莉莉丝骤然静止不动,对方却已经察觉到她的异动,那人走到她所处的床边,“真是个小淘气鬼,我才离开了一会,你就已经醒了,睡得好么?”

这是让她心生熟悉感的优雅醇厚的男性声音,语气中的亲昵和宠溺,简直像是在问着在他房中度过了一晚的女伴,而非犯人似的。

那身影俯下身来,将床纱撩开,莉莉丝知道伪装无用,她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在阴红的房间和微弱的烛光中,她看到魔鬼削瘦的面庞和高挑锋利的犄角,一股浓郁的血腥恐怖扑面而来,就像龙类和神界生物都有其独特的力量氛围,高阶魔鬼也存在着一种使凡界生灵陷入恐慌的气场。

这是莉莉丝第一次面对阿蒙农身为大魔鬼的真身,除了那次噩梦结束时,他离去瞬间的不甘一瞥,莉莉丝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但在她再次见到阿蒙农魔鬼真容的瞬间,那粘稠的血腥恐惧便再次爬上了她的脊背。

“嗯?认识我吗?”阿蒙农缓缓笑起来,“这就对了,莉莉丝。”魔鬼的嗓音似乎饱含着深入骨髓的满意,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跳动,就像挑剔的商人划过自己珍贵的丝绸商品,享受而审视着,由于是灵魂形态,她没有任何的衣物与遮羞可言。

“为什么我在这里?”莉莉丝问道,她最后的记忆是圣保罗法师、牧师与骑士们围剿魔鬼时战场上的混乱,然后她被尘土中的一条银环红蛇咬了。

“当然是因为你的生命已经结束。你现在属于我,这是我们的契约,难道你忘了吗?”阿蒙农说。

“你杀了我。”莉莉丝撇开头,低低地说,黑发遮掩她的脸庞,看不清神色,但是她身体的颤抖还是显出了她深深的惶恐和震惊,没有人能不为自己突然被宣告死亡而震惊。

对于她的指控,阿蒙农的回应只是一阵低笑,他的手指从她的小腹开始,一路细致地摩挲向上,没有放过,但也只是若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身体的诱人之处,引得莉莉丝随他的撩拨产生轻微的战栗,最后阿蒙农慢条斯理地抚摸她的下巴,突然间猛然加大力气,将她的脸扭了过来。

莉莉丝惊惶地喘息着,不得不与魔鬼近在咫尺的双眸对视,阿蒙农诱惑而酥耳的声音说道,“嗯……善忘的小莉莉,那我要再问一个问题,还记得之前你的选择么?”

被他端着下巴的女子憋红了脸,静默美丽的脸庞上出现红潮,黑眸里却是深切的倔强和不甘,即使在长时间的注视中,他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屈服。就像被攥在掌心里的小鸟,明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但却丝毫不懂得顺从与讨好,小小的眼睛中满是野性和单纯的挣扎。

“真是个坏孩子。”阿蒙农轻轻一笑,忽然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深得可怕的吻,莉莉丝咽呜着扭动,被兴奋闷笑着的魔鬼咬住了下唇,莉莉丝疼得一颤,终于不再反抗,阿蒙农垂下暗红的眼睛,缓慢地吮吸着她柔嫩的唇瓣,还有血。

不知过了多久,阿蒙农才缓缓离开了她的唇,分开的唇瓣黏连着唾液,以及红色的血,暧昧而疼痛不已。

“所以……现在是惩罚的时候了。”阿蒙农低声道,他短暂的离开,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条带钩的皮鞭,微笑着看她,“我们的时间……无穷无尽。”

挥舞的一声鞭响,被鞭笞的地板就裂开来,床铺开始燃烧,犹如伤口流出血,火焰在鞭子留下的痕迹上熊熊燃烧。

这里正是地狱,是每个与魔鬼立下契约的凡人的最终归宿,爱她的男人无法将她夺回,神明无法拯救她,没有任何存在可以。

面临着未来看不见边际的折磨与痛苦,莉莉丝的眸子在燃烧的地狱之火中,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她用从未有过的柔情问道,“埃尔蒙特呢?”

“哦?你想见他?”阿蒙农颇有兴致地问,他更接近了她一些,用皮鞭的把手末端轻轻摩挲她的小腿,却没有任何火苗在她肌肤上跳动,只是在皮革和尖刺摩擦的微微刺痛中带来一阵痒意,“他不会愿意见你的……你太伤他的心了。”魔鬼阴郁地道,贴近她的脖颈,舔舐她的肌肤。

他扔开只为吓唬她用的不趁手的皮鞭,转而用魔鬼的黑色尖尾缠上了她的小腿,尖利的尾刺在她脆弱的肌肤上划动,犹如毒蛇对猎物的垂涎。

“我要他来和我讲。”莉莉丝坚定地说。

埃尔蒙特是这样的懦夫吗?他是那种只要被心仪女人拒绝,就转而将她扔给旁人,任其残忍地折磨她的男人吗?

莉莉丝知道,他不会,并不是因为埃尔蒙特有多么善良,而是他没有这种低劣的变态品质。

实际上,埃尔蒙特虽然冷漠强势,但其实他的性格非常务实,对想要的女人的施以折磨,根本毫无作用,除了排解自己可悲的愤怒和自尊心,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埃尔蒙特绝不会如此,他是那种会直冲着自己的目标去的男人,对她的反抗与不满反而会彻底忽略,他只会将她重新囚禁,更加严厉看管。

“你很了解他……”阿蒙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轻声道,“那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莉莉丝,你爱我的小弟吗?”

“不需要撒谎,地狱中没有谎言存在的意义。”阿蒙农说道。

莉莉丝安静了很久很久,“什么是爱啊?”她终于开口,眼眸中流露出一股疲惫和温柔的悲伤,“谁能定义爱呢?埃尔蒙特爱我吗?亚瑟爱我吗?卢卡斯、塞里考爱我吗?”

这是无法解答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我爱你哦。”阿蒙农突然古怪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情。

莉莉丝睨着他,眼中露出怪异的审视,像是根本不明白如今能够掌控她的全部的上位者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讨好示弱。

“这是真的,有那么一点被吸引吧。”阿蒙农真诚地笑道,“你简直就是天生的魅魔,人类躯体的情欲之源……”他含糊地发出赞叹,吸吻着她的耳畔,“有想过站到我们这一边吗?”

他抛出橄榄枝,“天使曾经制止我和你的接触……我知道为什么。那些天上的家伙,永远看不得人们来到真正合适他们的位置上。”

“莉莉丝,我只问你,和那么多男人在一起,你高兴吗?每个男人,你都有喜欢他们的时候,不是吗?”阿蒙农说,“放纵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呢?将那些男人的心捏在手里,看他们为你喜悦为你痛苦,难道不愉快吗?你不会真的想要从属于其中的一个,过凡人那柴米油盐,不断为他生孩子,几年后看着他在你身旁呼呼大睡的平庸日子吧?”

莉莉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阿蒙农,听他继续说着,“上面的那些家伙,为凡人安排的一生中,喜悦与欢欣只是短暂一刻,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你们安安分分,自甘平稳地作他们统治的牛马。”

“但是魔鬼,能够将这欢愉永远地持续下去。”阿蒙农深深地注视着她,“而你,你有这个天赋,你能让男人明白快乐,更懂得如何让他们堕入地狱。”

“你要明白,莉莉丝,如今的你,只有灵魂残存,在炼狱位面中,纯粹的灵魂可是存在不了多久的,你见过黑硬币吗?那是我们的货币,也是一个凡人的灵魂。万千的痛苦与哭泣凝聚为一枚焦黑的金属硬币,永世不得翻身。你又是否见过劣魔呢?看你的表情,想必是没有,那是一种恶心丑陋至极的最最低阶的魔鬼,与一滩烂肉也没两样,它们无穷无尽地堆叠在炼狱底层,嚎哭着想要爬上更高的地方。”

“你可知道劣魔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每当一个凡人堕落入炼狱,就会诞生一个劣魔,它有着那个凡人的全部记忆与痛苦,却低微丑陋如烂泥,永远只能在最底层攀爬,想要摆脱永恒的痛苦却做不到。”

“莉莉丝,你难道想成为一只劣魔吗?”阿蒙农说道,“劣魔是每个堕落的凡人的最终归宿,但也并非永无出头之日,高阶魔鬼可以将它升阶,这是劣魔唯一能够摆脱悲惨日子的方式。”

“你是愿意成为一只饱受折磨的毫无尊严的劣魔,还是一个强大的永不衰老的美丽魔鬼呢?好好想想吧。当你向我祈求,我就知道,你想要的,不过是在这世上的一席之地。我可以给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