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凡重新躺在她身边,像在给她讲睡前故事似的,斟酌着语气和措辞:“我妈妈她……生活在一个很爱她家庭,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又是早产儿,刚开始身体确实不太好,后来调理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总喜欢装病撒娇,外公外婆也特别宠她。
“二十多岁的时候,她有一次去国外旅行,突然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要跟对方定居国外。外婆被她气到住院,但是她很无所谓,以为外婆不过是受国内的传统思想荼毒,想让她像普通人一样成家生子,于是很干脆地在国内挑了一个各方面都出众的男人协议结婚,也就是我爸。
“她当时连我爸的精丨子质量都检查过了,然后才试管生了我……她觉得凭她的基因和眼光,完全可以生出一个完美的孩子,留给我外公外婆养着玩。结果没想到我爸隐瞒了赌博的习惯,还隐瞒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甚至那个女朋友刚流过产。我妈知道后很看不起他,所以我还没出生,这段协议婚姻就结束了。
“后来我妈真的移民去了国外,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而我爸为了利益关系,又和另一家千金结了婚,就是那个婚内出轨生了我妹的继母。再后来的事我跟你提过了,总之,我妈这辈子活得挺潇洒的,她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种辛苦,我也没有不理解她。”
正是因为太理解了,所以他在面对廖筠的时候,完全不觉得廖筠的花心多情有什么问题。
廖筠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么说起来,你妈妈喜欢同性?”
“她只是喜欢那个女人,并不是喜欢同性,后来那个女人去世了,还给她留了一家……”慕邵凡突然顿住,又改口,“没,也没什么。”
“我明白,不就是留了点财产么,应该的。钱在哪,爱在哪,放心,我不会胡乱猜忌她们,”廖筠话锋一转,“不过你啊,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是哪来的,你还知道有误会,谁让你上次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妈被你爸辜负了,一个人在国外生着病过得很苦呢。”
“对不起嘛,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还有啊,你妈妈这么潇洒又强势,为什么会允许你跟那个没什么关系的爸爸姓?你爷爷欺负你,你还留在这儿,她竟然也只是袖手旁观?这个故事你是不是还没讲完,又藏了多少?”
慕邵凡一时语塞,没想到她喝醉了也能抓住漏洞:“我,她……我其实……”
“行了,”廖筠困得闭上眼睛,彻底没了精神,“睡前故事不错,剩下的下次再讲吧,别耽误我睡觉,我真的困了。”
慕邵凡像小狗一样委屈巴巴地躺在她身边,过了半晌,还是不甘心地小声辩解:“我也不是自私的性别得利者,你就不能夸夸我么。”
闭着眼睛的廖筠:“闭嘴。”
“……哦。”
第二天一早,廖筠天不亮就醒了,看着身边安静睡着的小狗,心里第一时间冒出了想把人直接踹下去的想法。这什么破床,也太窄了,小狗越睡越往她身上贴,连翻个身都不行,一点也不舒服。
她喝了太多酒,没睡好,头疼,依着昨晚的印象在头顶的矮桌上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庆衾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她弟没什么大碍,就是喝多了摔了一下,还顺手讹了贺召一辆奔驰大G,现在正嘚瑟得要命,用不着她担心。
倒是昨晚她结婚的消息散布得很顺利,效果异常显著,陆陆续续的,已经收到了很多“祝福”。
有人问她真假,有人八卦她是不是奉子成婚,而那些异想天开觊觎她的男人们更是有趣,单是微信给她发长篇小作文的就得有二三十个,还有的给她发短信,给她打电话,更有甚者威胁她,让她务必给出一份郑重的声明,如果结婚是真的,马上就要去跳楼。
廖筠懒得理他们,粗略地扫完所有消息,从里面点中了温跃的聊天框。
温神: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多人说你结婚了?
竟然只有一条,没多纠缠。
廖筠回复他:没什么,随便结个玩玩,改天再离。
这大早上,还不到五点钟,远在芳州的温跃竟然秒回:真结了?????
紧接着,果不其然还是发来了好几条。
廖筠叹气,对于男人这种改不了的贱毛病真是没什么好评价的,直接拉黑。
这次事情闹得大,她爸妈肯定会找她的,有她结婚的消息在前头,一切已成定局,温跃就算真不要脸,还想骚扰,也不可能得逞。甚至两人的爸妈知道了,顶多也只会劝温跃别犯花痴。
这不正是结婚的作用么,挡烂桃花的万能借口。
国内对结婚的理念,向来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只要她结婚了,谁敢来骚扰她都是有罪的。当然,她骚扰别人的时候另当别论,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假结婚,又不违法不违德,有什么错呢。
有利无弊,有益无损,假结婚的主意真是美妙。
打了个哈欠,廖筠推了推身边的小狗,想要起床,小狗在睡梦中哼哼着抱着她,睡得还挺死。她想起昨晚欺负他的画面,有点想不起来他当时哭没哭,只记得自己挺爽的。
从他怀里抽出胳膊,廖筠爬起来,完全没吵到他。
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装潢,说是复古风不如说是破烂风,真是有够老旧。
目光一偏,她看到露台上有一顶眼熟的帐篷,是她的保镖昨晚在里面过了夜。慕邵凡这房间太小,保镖哪遭过这罪。赶紧打开落地窗,把人叫醒,让他们先行撤离。
两个保镖哈欠连天,鬼鬼祟祟地抱着帐篷穿过客厅离开。
廖筠又在屋里其他角落转了转。
卫生间对面有一个上了两道锁的房间,应该是卧室,她觉得奇怪,有卧室干嘛睡在客厅,但并没有去碰那道门,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漱。
她化妆看心情,昨天就只涂了防晒,今天在他这洗澡,扫了一圈他的男性护肤品,没有一个喜欢的,简单涂了点保湿水,出来时,保镖已经送了一整套新衣服上来,她不紧不慢地换上,时间还不到六点。
小狗一直在睡觉,抱着被子还翻了个身,也太不警惕了,怕不是被人洗劫一空都听不见。
走到沙发床旁边坐下,廖筠摸了摸他高挺的鼻骨,又轻轻描过他精致的眉眼,浓密的睫毛在她指丨腹轻轻颤抖,挠得她心里痒痒的。小狗嘴唇有点干,但不妨碍很好亲,她想都不想地低头亲了他一下:“宝贝,还不起床啊,我要走了。”
小狗微微蹙眉,可爱到不行。
廖筠抿着笑,故意凑他耳边说:“你老婆跑了。”
小狗一愣,像从睡梦中骤然脱离,忽然茫然地睁开眼:“什么?”
第25章
老旧的出租屋里充斥着晨曦的微光,廖筠一身精致的打扮,就算不化妆也挡不住她高傲凌厉的气质,分外迷人心神。
她看着被吵醒的小狗,宠溺地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包:“快起来吧,我要走了。”
慕邵凡睡眼惺忪坐起来,哑着干涩低沉的嗓子:“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