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温心简直震惊了这个白痴,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可听众却不把温灵当白痴。

一切变故不过是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剧院外的少年便被迫承担了被扭送进警察局的命运。就在她的注视下,在温灵信誓旦旦的“揭密”下,他的招牌被推倒在地,他被扭送进了附近的警察局。

一整晚,温心的手都在颤抖。

他被抓进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温灵早已耐不住脾气回去了,她却还固执地站在警察局外面。

整整一晚,她从站着到坐着,从人群熙攘等到万赖俱寂,才终于听到愤怒的低吼在警察局的另一边响起。

那是方泽明的声音,那么压抑却愤怒:“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她悄悄走过去,就见到他微微颤抖的背影。在中年男子前面,他死死地抑制着自己紧紧握起的拳头,“你大概从来都没想过要相信我吧……爸?”

最后那个字,在微凉的月光里,是那么不确定,那么轻。

那一晚,很莫名的,在方爸爸扬长而去后,她跟在少年身后走了许久为什么呢?后来的温心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跟着他走?是因为内疚?是因为害怕他出事?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直到压抑的怒吼声从前方传来:“别跟着我!”她才顿住了脚步。

月光薄凉,如人性,亘古以来旁观着所有的爱恨生死。她在这样的月色下看着前方孤独的身影,许久之后再开口时,声音里添入一丝无奈:“不说对不起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可还有弥补的余地吗?”

前方的少年似乎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冷嗤。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弥补。”

他脚步没停。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那前进的步伐突然顿了一下,只一下,温心便似看到了转机。果然,片刻后,方泽明转过身来:“我的票还没有卖出去。”

“票?”

“去B市的那四张。”

“你是说……”

“帮我卖出去。贱卖,多少钱都可以。”

温心沉默了。

过了很久,久到方泽明以为她要拒绝时,女子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四百块,可以吗?四张四百。”

不敢恭维的价格,说完之后,连温心自己都尴尬地笑了笑。谁知他二话不说竟同意了:“行。”

她简直不敢相信:“四张……四百?”

“是的。”方泽明已经拿出了手机,“谁要的?姓名、身份证号给我。”

“我……”

“你?”

“我妹和她男朋友还想去听Kevin的另一场演奏会。”

“那才三个人。”

“我可以再约几个同学!”她大脑里开始自动筛选张三、李四、王五,可还没筛选完呢,就见少年在手机的前三个姓名下添入了第四个:方泽明。

3

“至今还记得那个永远亮得比鸡啼还早的城市,有不错的海鲜,灌汤包做得很好,复活节的晚上有疯狂的人潮。”

“还有会画彩蛋的老爷爷。”她低声添了一句。

他沉默了,只是微微笑笑。

车子走得不快也不慢,方泽明打开电台,缓缓流出的男低音让温心有片刻的失神是Leonard Cohen的《蓝色雨衣》啊,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在叙事,他唱着:“你嘴里衔着一朵玫瑰,专门窃取爱情。哦,又一名手法不甚高明的吉普赛小偷……”

车外晃动的城市还缀着霓虹,影影绰绰地穿过车前玻璃,撞上他的手背。车轮转得不快也不慢,霓虹便不快也不慢地滑过他的手,退后,消失,随即,新的灯光前仆后继。

温心看着这番景色,渐渐入了迷:“后来呢?还去找过那位老爷爷吗?”

“没有,再也没去过了。”

当他嘴里衔着一朵玫瑰,窃取完爱情,便再没踏足过那片共同的回忆地。

4

飞机在B市落地时,也不知方泽明做了什么,竟有加长的豪车前来接机。

车子很快将他们接到了事先订好的旅馆。温心至今仍忘不了那家坐落在闹市之中的小旅馆,深蓝色的屋顶,天蓝色的墙,就像在闹市中独辟出了一方天地,周围植满了令人欣喜的玫瑰,娇艳而迷人。

而更迷人的是,那家旅馆名叫“何日君再来”。

何日君再来?何日君再来。或许,君永不再来,可它永远都在那里,以等候的姿态。

演奏会还没开始,温灵一搁下行李,便兴奋地拉着男友去走街串巷。她却累了,进了旅馆的房间后就再懒得动弹,一挨到床便蒙头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远方的钟声如梦似幻,将她从深沉的梦境中拉出来。

那一瞬,温心有片刻的恍惚,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时亦不知身处何处。她只是愣愣地朝着钟声的方向走,走到了阳台上。然后,她听到隔壁阳台上传来一个声音:“你睡了很久。”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飞到了B市,而隔壁房住着的是方泽明。

远方古老的钟声再度响起,“当当当”绵长的,神圣的。温心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闹市之中静立的那座教堂,在破晓时玫瑰色的霞光中,显得那么庄严。

再转过头来,隔壁的阳台上,男子英俊的脸也正对着教堂的方向。

“这么早在阳台做什么?”她找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