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揽镜自照,斜出的花瓣恰遮了?他眼角那道疤,他抚了?抚,心里一暖,姜月一向知道他在意这道疤。

不待他感?动地开口,姜月又脆生生地张口了?:“等我死了?,三哥你就这么簪,还?怪俊的。”

“啧”聂照心脏咯噔一跳,不由得啧了?声,拍开她伸来要扶花的手:“小孩子?家家的说话也没个?忌讳,快说呸呸呸。”

姜月跟着他“呸呸呸”三声。心里想,三哥还?没上年纪,就越来越迷信了?。

聂照想了?想,却又赞同她:“我的确得尽量多活一活,死在你后面,不然做鬼都得担心斤斤今天吃没吃,喝没喝水,想没想我,晚上睡觉冷不冷,一想死都闭不上眼,鬼都当不安生。”

刚才还?埋怨她说生说死的不吉利,聂照现在反倒自己开始说了?,姜月终于逮到机会帮他扶一扶鬓边的花了?,笑嘻嘻说:“三哥似乎以?前说过这样的话。那三哥就当鬼,一直跟着我,等我死了?咱们一起投胎,要是我先死了?,就先等等你。”

聂照看她一眼:“我不会教你多等的。最多一天。”

姜月手一哆嗦,聂照摸到凉了?,顺势揣在自己手里搓了?搓,埋怨她:“都怪你,叫你带偏了?,大过年的你再说这种话试试?”

姜月不敢再说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真只有一文钱也确实干不了?什么事?儿?,龙泉阁新上的宝剑就要八百两,聂照想要。

他带着姜月去看了?好几遍,姜月还?是没有动心,以?非必需品为由拒绝了?他。

当天晚上,姜月刚洗漱完掀起被子?,被窝里就已经躺着个?衣衫半解的美男。

聂照把衣襟拉得更开,更好地展示自己紧实的胸膛,勾了?勾头发,向她抛了?个?媚眼,然后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柔声说:“床已经暖好了?。”

姜月真想去龙寿观找几个?道士来给他驱驱邪。

聂照已经勾着她的腰把她拖到床上,殷切地捏肩膀:“怎么样?累不累?辛苦了?,力道还?行?吧。”

姜月滑进被子?里,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三哥有什么事?儿?你说,别这样,怪吓人的。”

聂照笑容一僵,他也没想到这辈子?有沦落到卖身换钱的时候,姜月她最好不要不识好歹,想着,他僵硬地钻进她怀里,冰凉的发丝蹭得姜月脖子?上凉凉又痒痒的。

“没事?儿?,我就想问?问?你还?爱不爱我。”聂照趴在她心口上听她的心跳。

姜月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做什么了?,让他有点儿?没安全?感?,不然怎么好端端问?出这种话,但先叠声应他:“爱,爱,当然爱的!”

哥哥最近送的男人,她可是一句话都没敢跟他们说的。

聂照抬起眼睛,像带了?钩子?似地自下望她,揽着她的腰,分明?是小鸟依人的举止,却因为他长手长脚的过于大只显得紧紧巴巴的,他拉过姜月姜月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低声说:“那你摸摸它,它最近怎么没觉出来呢?”

手掌下皮肤温热,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聂照那张漂亮脸蛋正?巴巴望着她,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长睫一颤一颤的,颇有几分狐媚子?的潜质。

就算聂照不是个?妖妃,姜月恐怕也要做纣王了?,她呆呆点头,拉过他的手贴自己心口:“有的,你摸摸。”

聂照一瞧有戏,指尖卷她一缕头发,又往她怀里蹭去:“真的假的,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啊?”

聂照温言软语的,还?轻轻捏着她胳膊,身上暖香直往姜月身上钻,熏得飘飘欲仙。

“不用旁的,那把剑你给我买了?就成,你给我买了?我就信你是真的爱我,”聂照拉着长音,试图迷惑过去。

但姜月一听钱瞬间清醒大半,合着妖妃昏君半天,妖妃就是想从?自己手里抠出点儿?钱来,怪不得这么反常

姜月面对聂照耳根子?软的不行?,犹豫摇摆,何况他要是真自作?主张取钱,账房也不是不会给他支取,这些天他是什么好话都说尽了?,都委屈到卖身,自己要是再不松口,是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大笔的开销要两个?人商量着来,这算是商量了?吧。

“那,那就这一次啊,不可以?有下次了?……”她弱弱开口。

聂照立即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姜月立马伸出另一只手臂,撒娇:“这边也要捏捏。”

不过聂照的剑到底还?是没买,天元书?局新上了?绝版的精装画册,就一套,要价三百两。姜月保准喜欢那种,他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毅然决然走?进书?局,买下了?那套画册。

掌柜将画册装进精美的匣子?里包好,聂照脚步很轻快,想到姜月欢喜的神色,比自己攒齐一套兵刃还?得意。

聂照傍晚掀开被子?,姜月抱着枕头藏在他被窝里,脸蛋红红地勾他的腰把他往下拽,软声软气?道:“夫君,你还?爱不爱我了??我最近怎么感?受不到了??”

聂照一挑眉,此情此景,似曾相似,天道好轮回。

他照着姜月的眉眼亲了?一口:“给个?机会,看你表现。”

第 164 章

天都塌了。

一觉醒来, 姜月不?见?了,床上多个抽抽搭搭,还在吃奶年纪的小孩儿。

小孩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 和姜月生得一模一样,白白嫩嫩像团糯米糍粑, 正吮吸着手?指, 眼睛哭得通红, 看模样也就半岁。

已知聂照和姜月没有孩子, 姜月也不可能在他眼前无声无息的,砰一下生出这么大个孩子,所以求这个长得像姜月的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都说外甥像姑, 聂照一瞬间怀疑这是第五扶引的孩子,被扔在自己床上,但第五扶引没有女儿!何况他疯了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千里迢迢送过来。

任何猜想都被一一推翻后,只剩下那个最荒诞的。

聂照扒拉了一下小孩后颈, 在看到上面那块月牙胎记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拼命看了又看, 甚至还搓了搓, 最终确定这就是姜月身上的那块儿。

再荒谬, 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摆在这儿这是姜月。

姜月后颈上的胎记是天生里带来的,所以被姜家捡到的时候才取了个“月”字做名。眼下一丝一毫不?差。

小孩身上还挂着姜月的衣服, 溜在肩头,要掉不?掉,聂照恍恍惚惚把人?包严实了, 搓了搓自己凌乱的头发,心中?千头万绪, 一时不?知先想哪一条。

他捂着脸头静坐,沉思片刻,恨不?得蒙着被子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