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开会,总有前辈劝她?,“你和聂应该是co worker,你们才是一加一大于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这?是学术上的巨大损失。”
顾影当然懂得的,但她?相信这?是为了经营家?庭所做的必要?牺牲。
沈时晔没说?话,直到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多一个人爱Ivy,不好吗?”沈时晔垂睫,从?后面将她?按进怀里,“这?是一个他可以全心全意爱的人。”
聂西泽在摇篮旁边站了半晌,送给宝宝一只?黄金长命锁,说?是请大师开过光的,酒放在她?的小枕头?旁边。
怪幽默的,毕竟他是个无神论的科学工作者。
“陵伽,我是你的小叔叔。”聂西泽长得太高了,要?半躬下身子,才能和宝宝说?话,“你叫一声叔叔,等?你再长大一点?,小叔叔抱你出去玩。”
顾影在旁边说?,“她?才三个月,还不会说?话呢。”
“你的女儿应该很聪明,比别?的小孩更早学会说?话才对。”聂西泽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像你。”
“……”顾影不得不把对沈时晔说?过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智力是会均值回?归的,她?也许并不聪明。”
宝宝有点?认生,今天见了太多陌生人,有一些小小的婴儿脾气。但她?看见聂西泽的时候,居然很安静,一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在他起身意欲离开时,小婴儿不知哪来的力气,冷不丁攥住了聂西泽的大拇指。
小宝宝的掌心很软很软,像脆弱的嫩豆腐,让人不敢甩开。聂西泽表情空了一下,竟然被硬生生控住。
“二公子,小小姐喜欢您呢。”育婴师走过来,指点?道,“您要?抱抱她?么?”
聂西泽拒绝不了,机械地张开双手,接过这?只?小肉团子。宝宝像只?小猫,呼呼地蜷在他胸前,很安然,很惬意,睫毛一沉一沉,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哄睡过去。
宝宝前后态度反差太过巨大,沈时晔到底没有那么大度,冷着脸起身离席,顾影及时拦住他,“……是你说?的,多一个人爱陵伽也好。”
沈嘉宁趴在沙发上,掩盖自己已经笑疯的事实?,“哥,这?可是你的老来得女,你可不能跟bb置气。”
沈时晔今年三十七岁的年纪,按粤港老人的传统,的确算是老来得女,但没人敢在他面前拿这?个胡说?八道。
聂西泽抱着宝宝,他学什么都很快,在育婴师的指点?下,姿势已经很自如,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他轻松地扭过脸,“哦,我差点?忘了,大哥你都快要?四十了。四十岁的寿宴准备怎么办?你说?,我们好早点?准备起来。”
沈时晔没说?话,只?是下意识捏了捏掌心里面顾影的手,力度紧得令人窒息。顾影头?皮一麻,连忙道,“没有快四十岁,西泽,我们是做科研,说?话要?严谨哦。还有嘉宁,沈家?的三爷爷七十八岁还生了女儿,那才是老来得女,话不能乱说?哦。”
嘉宁话比脑子快,“我知道我知道,三爷爷三十年前在纽约冻了十枚受精卵,他现在那位太太才二十岁,哥大的女学生,还没他的受精卵年纪大,哈!”
所有人,“……”
“沈嘉宁,要?么闭嘴,要?么出去。”沈时晔看向?顾影和聂西泽,“你们两个,也闭嘴。”
不知是否他的语气太森然吓人,睡得好好的小宝宝,忽然吱哇吱哇大哭起来。
沈嘉宁捂住唇,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哈哈,有本事叫你女儿闭嘴。”
沈时晔,“……”
沈陵伽小朋友,成了世界上她?爸爸第一个无可奈何的人。
百日酒这?天,来得最晚的小客人是诗曼的儿子聂从?舟。之所以比聂家?的其他人到得晚,是因为他的日程表都被家?庭教师排满了,每天只?有一小时的放风时间。
他才五岁,却已经被祖母教导得很有规矩了。在管家?的陪同?下,到顾影面前欠了欠身,为迟到表示歉意。
仔细看,聂从?舟的脸型和眉眼几乎和骆诗曼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漂亮得惊心动魄。那艳丽的五官在他脸上丝毫不显得女气,反而有些忧郁的气质。
顾影想象不出来,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怎么会看起来忧郁。即便是她?,在小的时候,也在顾德珍身边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记得聂从?舟和诗曼一样,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旁边有些浅淡的酒窝。但是他很少笑,唯一一次看见,是他去年四岁生日,她?和沈时晔给小朋友送了一个马场和一整个驯马师团队,里面养了三只?小小的Pony。看在她?和沈时晔的面子上,聂从?舟被特许在马场里玩了一整天。小朋友拿着小刷子一本正经帮小马梳理鬃毛,脸上被打滚撒娇的小马弄得脏兮兮,都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很开心。
顾影摸摸小少年的头?,“今晚留在半山吃晚饭好不好?后厨做了小船喜欢的苹果?派和布朗尼。”
“好。”聂从?舟下意识应了,又反应过来,“我要?先?问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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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和奶奶提前说?过啦。”
小朋友太乖巧了,顾影忍不住又摸摸他的头?,让他上沙发看妹妹,柔声介绍,“bb啊,这?是你小船哥哥哦。”
宝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睁开眼睛,和眼前的小哥哥对视。聂从?舟就着顾影的手看得目不转睛,忽然心念一动,伸出手指戳一戳她?肉鼓鼓的脸蛋,“妹妹好乖,好可爱。”
“小船想不想抱一抱妹妹?”顾影托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先?托住她?的脖子,对……”
聂从?舟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会,手心就出了满掌的汗,仰头?对顾影说?,“妹妹很轻,但又很重。”
顾影忍俊不禁,“究竟是重还是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聂从?舟声音放轻,动作也很轻,像是面对世界上最惊人的宝贝,“妹妹人小,所以轻。妹妹很珍贵,所以重。”
顾影心软得一塌糊涂了,捏捏从?舟的手指,“小船也很珍贵。”
聂从?舟垂下头?用漆黑的头?顶对着她?,隔一会,又抬起头?,“妹妹以后,会和我一样吗?”
从?会说?话开始,就作为继承人培养。要?听祖母的所有话,否则,要?在祠堂里跪上一整天。
要?假装自己没有妈妈,要?假装不知道自己有妈妈。
顾影不忍心告诉他,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沈陵伽是独生女,并且有一个集权铁腕的父亲。如果?她?长大之后有意参与家?族企业管理,那么她?会继承到一个政治清明、高度集中的财团,不必经过权利斗争、不必经过家?族内斗。
如果?她?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她?的父亲也会为她?找到最合适的代理人,让她?去做她?逍遥自在的大小姐。
更重要?的是,沈家?再富贵泼天,也只?是商人,和政.治家?族的传承逻辑完全不同?。她?还有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