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沈时晔喜欢她,喜欢她的脸和身体,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她天真又妩媚的风情。他这样?的人,难得几分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快乐。为?了?他的几分喜欢,和她给他带来这些的欢愉,不到他尽兴时,他不会?放她走。
沈时晔的挽留、他偶尔的独占欲,常常给人带来他正在爱着她的错觉,但是?每每触及他那双淡漠的眼,她又知道这是?肖想。
沈时晔过着一份贵重而宏大的人生,情爱在他的生命里占据的部分很小,而她在他的情爱里占据的部分也很小。
她原本不介意这件事的。太多的喜欢会?伤人,一点点的喜欢恰如其分。这段关系里只要?有一个人在爱着就可?以,这样?,快乐的时候会?有两个人快乐,分手的时候只需要?一个人难过。
顾影在他们有过无数露水情缘的这张大床上,缓缓蜷起?身体。此时有一道醒觉的念头,像警钟拉响,正在她的意识里嗡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贪心?了?,在梦里因为?他不爱她而难过?
第 62 章
Chapter 62
顾影对?镜洗了一把脸, 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异样。下到二层空中花园,潘师良正领着佣人布置早餐。
阳光透过?花枝树木斑驳地打在雀眼木的台面上,那里有一只切割的水晶花瓶, 浅浅的水里插着一把香槟粉的玫瑰,馥郁的花香压过了周边的所有花朵。
旁边有一小张卡片, 用古董钢笔写了一排典雅的花体字
「Apologize to my Evelyn. Your Alex.」
用Evelyn玫瑰来缓和关系,似乎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约定俗成。
“还行吗?”潘师良含笑问她,“这是少?爷亲手修剪的, 不过?, 他可能不太擅长园艺。”
顾影低头嗅着花香,沉默一会儿, 手指慢慢摩挲着花瓣,“沈先生还在书房吗?我和他约定了今早谈话。”
潘师良抱歉地摇一摇头,“不巧,他今天飞纽约, 凌晨五点就走了。”
顾影一顿,“他没有说过?今天要出门。”
按照跨国公司的惯例, 临近中国新?年,纽约总部也快放春假, 他本不该在这种时节去北美出差。
“是临时决定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目前?还没决定。”
“……”顾影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她在餐桌前?坐下,握起餐具, 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他在躲我?”
天呐, 这四个字说出来,她都觉得荒谬。
沈时晔为了避开她, 横跨一个太平洋、整个美洲大陆,不惜去到地球上离香港最远的另一端。
“我不知道。”潘师良如实道,“少?爷他从?不回避问题,但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执起英式茶壶,给顾影斟了一杯花蜜香气的的大吉岭红茶,“他也许会回避你。”
*
嘉宁这两天已经回了深水湾沈家主宅,此时半山没有别的主人,潘师良却保持站在餐桌边观察的习惯,把顾影当成主人来伺候,添茶、端粥、夹点心,都不假人手。
顾影被和蔼的视线凝视着吃了两口,已经有些受不住,“阿良伯,我这里自己就可以,不用麻烦您。”
“唔使客气。”潘师良彬彬有礼地朝她一鞠,“何况,少?爷没让我跟去纽约而是留在半山,本就是为了陪伴你。”
顾影在电光火石间破译了潘师良的话里有话。高?情商:陪伴。低情商:监视。
她心绪复杂地咽了一口茶,“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只要还有沟通的余地,我就不会做过?激的选择,你不用这么紧张。”
“并非我们过?度紧张,而是家贼难防。”潘师良知道她冰雪聪明,索性将?另一件事也一并告诉她,“我们向当局申请了住宅保护令,半山周边的五公里内,西?泽少?爷都不能再接近。”
顾影被茶水猛地呛住,瞳孔震惊,“真的不必……!我们是有一点矛盾,但没有到这个程度!”
潘师良一脸“我明白”的微笑,心里却在想
是有一点矛盾。
可惜少?爷连这个事实也不拒绝承认。
今早凌晨在香港国际机场,他送沈时晔上了空客A380专机。纽约总部得知他临时过?去出差,都很一头雾水美股市场最近走势不好?,但埃克森的几个case都还在稳步推进,账面数字也很漂亮。几位高?管猜来猜去,想破头也猜不出是什么惹得太子爷不满,急急忙忙把几个case的文件发了过?来。
沈时晔这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去纽约更?不是为了公务,平白收到几百页文件,倒是真的做戏做全?套地读了进去。他工作?状态中一向气场严谨充满压迫感,只有眼底一点淡淡的黛青,出卖了他的坏心情。
飞机临起飞,他吩咐潘师良返程,替他看顾好?顾影。
顾影一向生活得独立,哪里需要别人照顾。潘师良太了解他,只问,“你们又吵架了?”
这个“又”字用得灵性。潘师良看着他们这段恋情一路走过?来,怎么看不出,他们经历了多?少?次磨合与分歧。
似乎每一次分歧,都是以顾影的退让告终。她的宽容像502胶水,将?他们之间的裂痕填补得很好?。可是如果?胶水越用越多?,原本的裂缝也会越撑越大啊。
沈时晔盯着文件回,“没有。”
她只是被西?泽迷惑了,才会产生离开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给她时间去冷却、去想通。这不是吵架,更?不是闹分手,只是女孩子的撒娇和赌气。
顾影是聪明理智的女孩,时过?境迁,她一定会想明白这是意气用事。毕竟她爱着他,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羁绊,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她不能的。
……对?吗?
在飞机腾空的失重感中,这一道反问骤然侵入沈时晔的意识。他的眼神里罕见地浮起游移的不确定,按在机要文件上面的指骨,因为下意识的用力,泛起了凝重的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