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应该走出去,走到她面前,强硬地将她拉起来,把她带进房。告诉她过关的技巧,告诉她一切挫折都是为了给更好的成功做铺垫。

但他不敢出去。他只能站在那条分界线上,无聊地伸出手指去描她的身形,描她的影子。他笑着叹:“好吧,我在这里陪你。”他也不想让她真正通关。

他问:“这里有什么不好?”什么都有,比滑稽的现实好了千百倍。“就算出去了,你能做的事,和现在的又有什么两样?”

“那你呢?”蒲雨夏平静问,“从前,哪怕只有一天、一小时,你都不想多待在家里。现在的你,又真的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

“我也变了。”蒲风春立正站直,将双手缩进口袋。那点不存在的幻痛,让他错觉回到了过去。他不由得承认,他的身体虽然还能如此年轻,但他的心最终是老了。

他坦诚道:“从前,我以为我是在向外追求,后来我发现,我只是在逃避自己。”只要远离过去,让自己陷入忙碌,一切心灵的伤痛都可以不值一提,“我认为,只要我征服得越多,获取的成就越多,自然会更加充实。”

他只是选择了和蒲雨夏截然不同的解决办法。

“但我现在明白了。”他转过身,背对她,垂下头颅。裤袋中的手紧紧抓着布料,声音越发低哑,“不论身处何地,只要心觉得满足,人就可以获得满足。”和成就无关,和财权无关,和才智亦无关。只需求诸于己心。

蒲雨夏扶着墙站起来。她一点点靠近,最终跨过那扇粉门,搂住他的腰,贴上他的后背。他的后颈散发一点柠檬的香气,让人清醒又让人沉迷。她说:“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她的心让她不安于此,让她想要折腾、想要出去,去面对那些她曾经意图逃避的现实。

她振作起来。她开始意识到:无论失败多少次,她都会再次去尝试。

她将他往房内推去,随手关上了门。她的手环到他的腰间,打开皮带扣,又解开裤子上的纽扣。她将拉链缓缓往下拉,冰凉的手钻进他的内裤。她轻声:“帮帮我吧。”让她出去。

蒲风春半垂下眼。她揉动他的性器,让他忍不住眼睑发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微微紧绷,想要发力又觉得不是时候。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胸前。他笑:“这就是你的交易吗?”

“不,”她说,“这是我的安慰。”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

“哦,免费的。”他的眼睛弯起,无论何时都多情似喜。他一把将她横抱起,就往他的卧室去,“看来是我赚了。”

蒲雨夏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去。她感受他的步伐,上楼的颠簸,还有一点喉结的滚动,动脉的搏动。也许这是上天的愚弄。她想。才会让他们的选择,再一次背道而驰。

她迫切地吻上他的下巴,那一块骨骼,覆盖其上的柔软肌肤。

蒲风春不大满意地拍打了她一下:“还没到地方呢。”不等进到卧室,她就跳了下来,将他抵上门。那半开的门旋了半圈,重重撞上了墙。

他的裤子掉到了腿弯,她干脆贴上去,将他的平角裤也扯落。她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宽松的T恤往上撩。

蒲风春靠在门上笑:“今天真热情啊,像个 ? 小辣椒。”又突发奇想,“不如拍下来,留给我做纪念吧。让我寂寞的时候就能看看照片、看看录像……”

她膝盖抬起,顶到他那团硬起的肉,恶狠狠的:“你想的倒美!”

蒲雨春遗憾地享受,配合地哼唧:“好吧。嗯~”他摸她的胸,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兴奋直冲上头皮,低头托起又放下,看着那对乳尖随着乳肉颤动,高高立起,“宝贝,你快点。”

尝试了几次,她最终搂住他的脖子,夹住他的腰,将他的性器缓缓往自己的身体里送。蒲风春托她一把,别样的缓慢让他心急又新奇。他只是在她耳边撒娇:“宝贝,你给点力嘛。”她眯着眼,又累又爽,狠抓一把他的背,委屈抱怨:“我不行了!”

他将她带到床上,忍不住笑:“那只能我来满足你了。”

结束后,他们喘息着躺在床上。蒲雨夏黏腻地叫他:“风春。”

他则伸出胳膊挡住眼睛:“怎么了,好妹妹?”

蒲雨夏捻着他一小撮发尾,在指尖打着转儿。

一分钟的沉默过后,他们同时开口。蒲雨夏说:“我没拿到钥匙。”蒲风春则说:“我害怕。”

他移开胳膊,蒲雨夏则撑起身体。他们面面相觑,一瞬又笑倒了回去。

蒲雨夏问:“你害怕什么?”

“很多,”他望着天花板,“我没法回答你。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攥紧了她递过来的手,“至于那扇门……我建议你先放弃。”是另一个人的存在,让他们觉得自身并不是完全孤单,“我知道另一扇相对更好攻克的门。只要你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你就能获得它的钥匙。”

他说:“我会带你过去。”

0023 D1-兔子城

那扇门在另一个地方。睡了一觉后,蒲雨夏便决定出发。

蒲风春在前面带路,一层层往楼下走去,直到推开地下室的小门,半弯腰钻进门里。打开灯,里面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如山一般乱序地堆叠,不断向外延伸。

这是她没来过的地方。或者说,自从这个房间变了样子,她就再没有探索过。

她跟着爬梯子下去。地下室面积还算开阔,但除了中间一条小道有人反复来回走动的痕迹,地面的其余空间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有生锈的零件、团成乱麻的线、打磨光滑的长木头和被蛀出洞的布料等,那些杂物上蜘蛛网叠了又叠、相互交缠,似乎已经成为了完全被遗忘的一个角落。

她四处看看:“怎么不打扫?”

蒲风春没答,只径直绕到梯子背后,往看似平滑的白墙上摁了下去。那下面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机器,随着方块白色按钮陷入墙中,齿轮开始慢慢滚动,各处机械设施随之开启。在地下室的中央,一块小空地上,一个向下的口缓缓打开,像张巨大怪物的嘴。

口很窄,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勉强上下。里面设置了扶手和长梯,一直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说:“那里有三个房间。有一扇门上画着兔子,如果上面的兔子灯亮了,你就进去。”他叮嘱,“如果它没亮,有其他门亮了,别去理睬它们,直接回来。”

蒲雨夏轻点头,目露问询。

他简扼地解释:“你连之前那扇门都没过,就证明你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我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她忍不住辩驳。无论遇到什么苦难,都下定决心要勇往直前。

“不是心态上的。”他略有防备地往里面看了眼,“是经验、是信息、是技能。”她远远还有增长的空间。“每个房间都有它的规律可循,”譬如他所在的「欲望」,所有潜在的规则都由他来解读告诉;比如新手向的「抑郁」,是从前的积累和提示让她过得如此快捷。这样做虽然能加快通关速度,但缺陷也显而易见,“但你并没有真正只依靠自己通关过。”

如何探索规律、解读规则、解决问题,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如何反思错误。

“你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他问,“到现在为止,你总结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她甚至没做过一次复盘。

蒲雨夏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她的常识只有九岁!所以莽的做法是情有可原的!

蒲风春顺手按了按她的脑袋:“我知道的内容是有限的。还有些房间,我也完全不了解,”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你决心出去,就要学会自己去解决问题。”

他说:“那个房间很安全,你可以在里面锻炼试试。”半蹲下身,凝视她的眼睛,“尽力去找出它的所有信息吧,我会……”他微顿,“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