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找你……”那话噎住,紧接着他便倒吸了口凉气,“嘶……你在这干嘛呢?”

那视线终于让她觉得羞耻。她慌忙低头去捡她的衣服,一手捡起内裤,一手抓住衣服想要挡,结果哪样都没能先干成。

蒲风春回身关上了门。但他没出去,反而上了锁,掉了个头又回来,紧锁着眉:“你到底是在干嘛?”

蒲雨夏涨红了脸:“试、试衣服。”又结结巴巴,“你、你先出去。”

“你门都不锁,还怕人看?”他阴阳怪气,“跟没被看过一样。”那得往前数个六七年了。烧一趟水,大锅里泡澡,一次两个,省事儿。不过在他眼里,蒲雨夏和当初也没什么两样。女孩儿没发育,和男的有什么区别?

那话把蒲雨夏说懵了。她好像觉得也有道理,定了定神,勉强依次把衣服穿了起来。

蒲风春倒侧开身也没看她,兴致缺缺地把话带到:“大伯要回来,爸问咱们,有什么要的没,想到了就去告诉他。”又问,“你有吗?”

蒲雨夏连忙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出息。”他嘲笑,“你自己下去跟他说吧,我刚上来。”

她似乎觉察到一种新的讯号。垂下眼,伸手攥住蒲风春的衣袖:“我、我不敢去。”

蒲风春有点不敢置信,稀奇地看她:“那不是你亲爸吗?多喜欢他啊。”又住了嘴。他看见蒲雨夏面色煞白,又不知道什么事儿让她大变样。迟疑了会,还是问,“什么都不要是吧?”

又警告她一眼:“今天心情好,多帮你跑一趟。下次想都别想!”

“谢谢阿哥。”蒲雨夏松了口气,轻声允诺,“以后收到白巧克力都给你。”他喜欢吃。

蒲风春却不大适应。这么主动示好,根本不是他妹的性格。他狐疑看她几眼,思忖着揽住她的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蒲雨夏笑笑,“就是觉得,家里哥对我最好了。”她曾经等过嘉好一天一夜。她没等到人回来,也没等到任何一个解释。

这会儿,蒲风春既怀疑其中有诈,又觉得确实受用。他不大自在地摸摸后颈,把往日恩怨一并忘了:“一般般吧。”算她有良心。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她,“那我就去跟爸说了?”

她静谧站在那里,眨眨眼睛:“嗯。你等会儿还过来吗?”

“还有事?”

“没事。”蒲雨夏不好意思地笑笑,紧张绞着手,“就是很久没聊天了……”

也就是他说,蒲雨夏听着。可蒲风春既然顺了她一件事,后头自然顺了下去。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蒲雨夏看着他的背影。溺水的人抓住一片树叶,下坠的人扯住一根蛛丝。她只是不想失去一切。而且她能感觉到……他和她一样孤独。

那种敏锐的感觉让她心神一醒。回到镜子面前,那根红丝带清晰地留在手腕上,镜子里却什么也看不到。又一声远山钟响。时机将近。她慢慢抚摸上镜子一切早已过去,如今的只是假象。一种记忆的放映,一场真切的梦。

她想起来她为什么进来了钥匙。

蒲雨夏活动了下筋骨。孩子的身体轻飘飘的,像只燕子。她离开镜面,开始一点点回忆:“钥匙究竟会在哪里?”她好像一直没见到。

“它应该起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作用。应该是显眼的,是变局的关键……”蒲雨夏推测,“可能和上一个房间一样,也被带在某个人身上。那会是谁呢?”排除林家,那只是插曲。排除姜宛容,她只能算一根偏重的稻草。排除嘉父夫妻,他们出场的份额太有限,又没起上什么好作用。

只剩下三个人选:蒲戒刀,嘉好,蒲风春。

正好这时候,蒲风春又走了进来:“大伯说他看着先买一些,有喜欢的就留下,不要的就送走。”

蒲雨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觉得有几分荒谬:不会还是这家伙吧?

她想起成年蒲风春那个难搞的劲儿,微微一笑。现在在他身上报复回来,一定很简单。

蒲雨夏立刻飞似的飘过去,碰上他单薄的胸膛,抓着他的胳膊:“哥……”

十三岁的蒲风春立刻不知所措:“你……你有事就说。”他就知道!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呢。

“我有个钥匙找不到了。”蒲雨夏直接开门见山,眨巴着眼睛,“你见过吗?”

0011 B8-兔子

“什么钥匙?”蒲风春疑惑,“大门钥匙?房门钥匙?还是什么抽屉的锁……”

“都不是。”她神神秘秘地说,“是一把很神奇的钥匙。”

“……神奇?”蒲风春目光古怪,“你……”脑子坏了?勉强咽下去,转开眼,“哦,什么样的?我有空帮你找找。”

蒲雨夏仰头琢磨他的神情他不知道。

她立刻退开,滑了个圈,托腮坐在梳妆台旁,笑眯眯的:“我有个朋友,说它很厉害。谁拥有了它,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哪来的骗子?蒲风春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确定,那是朋友?”看她的表情,又觉得哪哪不对劲,“你……是不是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蒲雨夏打开桌上的护肤品闻了闻,旋上盖子才有空回他:“真是一个朋友。”她想了想,“不过那个朋友……真的很爱说谎。”一颦一笑,全是成年女人的风情,“但那把钥匙是真的,我很需要它。”她希冀的目光真挚,“哥能帮我一起找吗?”

也、也不是不行。他突兀地觉得脸热,可再定眼一看,又是那个乳臭未干的麻烦鬼。蒲风春清清嗓子:“行吧,你要怎么找?”那种玩意儿怎么可能存在。

蒲雨夏懒支在椅背:“嗯……”也许蒲风春真的无关紧要。他就像故事的配角,只会在没用的时候窜出来。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在他身上。但也不一定。如果和他无关,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机醒来?

他究竟是什么作用?

她的脑海不再空荡,回忆起了过往的一切在她醒来的这个时机点前。但一个九岁的孩子,所能记下的东西实在是乏善可陈,很快便褪了色。她的常识只有九岁……那样的结论让她忍不住脸黑了下来。

蒲风春耐心等了她半天,也不见回应,质疑道:“你不会是一点都不知道吧?”那都不叫大海捞针,叫无中生有。

这小鬼!

蒲雨夏站起身,回忆着锁口:“是一把一字的钥匙。”和门配套,“应该很旧,可能有点掉漆和生锈。”她倏的一愣。不对。都不对。

蒲风春和她说,每进入一个房间,必须要找到关键,直到取得钥匙才算破局,才能真正地出来。可是这个房间的锁,是朝外的,她随手一拉就开了;而朝里的那面,根本没有锁口。

那个烂人!蒲雨夏咬牙切齿。钥匙绝不是为了出门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