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酒意渐去,嘴里一阵苦涩:“我跟你之间,也尽于此了。”自嘲一笑,刻意开口道:“你儿子病好些了?”

屈方宁也颇不自然地答道:“已经好了,不是什么大病。绰尔济爷爷说他这几天见不得一点儿风,只得严严实实裹了,放在大帐中叫人看管。这孩子从小身子弱,看着可怜得很。”

御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一点头,便不再开口。过了半晌,屈方宁问道:“适才在岸边见将军演练枪法,不知将军身上大好了么?”

御剑只得道:“好了。多谢挂怀。”

屈方宁看着手边酒杯,道:“是我该多谢将军才是。将军救了我性命,我心里是很感激的。等阿葵病愈,我和……一定再来向将军道谢。”

御剑止道:“不必了。细算起来,只怕我欠你的还多些。别说我如今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就是……我也是心甘情愿。”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便自悔情意太重,恐怕是僭越了。看屈方宁时,果然表情有些僵硬。他暗自懊恼,转念之间,却又苦笑释然:“我瞧你瞧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你心中自然知晓。我又何必要隐瞒?”

此时巫木旗手托菜盘,一屁股顶开帐门,见二人之间气氛尴尬,好奇道:“将军,小锡尔,你们怎地一动不动,坐禅么?”

屈方宁神色才恢复正常,笑道:“坛子都见底了,我们好心好意等你,你怎地不领情?”

巫木旗这下急了,立马扑在团桌前,将酒坛抄在手里,对嘴灌了个底朝天,拍胸叫道:“好险,好险!”忽然瞥见桌下另一个酒坛,抱起来一摇,顿时大喜过望:“哈哈哈,你尽唬人!这一坛还没开封哪!”

屈方宁半打趣道:“你不来,我们喝酒都没滋味。行不行?”

巫木旗大为乐意,大大夸耀了自己一番,说到后来,舌头都已经大了,还挣扎着说个不住。须臾第二坛也已落肚,屈方宁起身告辞。巫木旗拉扯道:“你就在这里睡,也是一样!”又指御剑道:“你从前……下雪天,也是跟我们将军一起睡的。”

御剑嘲道:“胡说八道。”命侍卫驾了马车,送屈方宁下山。见风雪大作,另叫人送了一件黑氅出来,让他披上。巫木旗夺过马鞭,一叠声叫着:“我送你!”酒气迷糊,就往车座上爬去。他身上负累极多,动作又笨重,瞧来真是万分滑稽。

御剑立在车旁,却半点也笑不出来。见侍卫替屈方宁打开车厢,心中只想:“要是换在从前,我绝不会放你回去。”

屈方宁已经搭住了侍卫的臂膀,忽向御剑道:“将军几时回那边去?”

御剑不明其意,道:“明年开春。”

屈方宁微微一点头,道:“将军不在这里,以后想跟将军喝一杯酒,可就千难万难了。”跳上车座,进了厢门,侍卫向御剑一躬身,将两扇车门牢牢关上了。巫木旗胡乱呵斥了几声,歪歪扭扭地驾着车离去。

车子在风雪中渐行渐远,山回路转,终于不见,雪地上只余下两道长长的车辙。

御剑在寒风朔雪中站了许久许久,最终抬步时,连小腿都已失去知觉。帐中炭火已谢,酒菜都已冰冷。他在团桌旁坐了片刻,见屈方宁先前喝过的酒杯中还有少许残酒,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举杯一饮而尽。冷酒入喉,却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呆坐半晌,才机械地站起身来,向寝帐走去。手一触到帐门,便察觉不对,厉声道:“是谁?”

只见床头一盏牛油灯下,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床沿,身上的大氅脱在一旁,灯光照得他身上雪白的军服忽明忽暗。

他一瞬间如坠梦中,手停留在帐帘上,竟忘了松开:“……我以为你回去了。”

屈方宁在灯光下动了一动,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准备回去的。只是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缓缓解开了喉结下的纽扣,撩开垂在耳边的头发,将那片妖异扭曲的刺青显露在御剑眼前。

“将军之前弄丢的一样东西,我来送还失主了。”

第87章 还春

帐中一刹那静谧无声,只有烛影轻轻摇曳,将他乌黑秀媚的眼睛遮挡在黑暗之中。

御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雪白的脖颈,一颗心跳得全身发烫,声音也是嘶哑不成言:“什么东西……?”

屈方宁松开领口,嘴边仍带着笑意:“将军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御剑喉头上下一动,屏住呼吸向他走去。每向他靠近一步,便觉脚步沉重了一分。这短短十几步路程,背后已经汗得透湿。待自己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才缓缓跪蹲下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怕自作多情,会错了你的意。”

屈方宁低头与他对视,鲜红的嘴唇轻轻一抿:“将军一生纵横天下,还会有害怕的事?”

御剑自嘲一笑,握住了他垂在床面上的手腕。手掌与他温热的肌肤一相触,胸中情潮无可遏止,就着半跪的姿势将他紧紧抱住:“……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回来。”

屈方宁与他额头相抵,眼睑似乎也有些发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自己走过来了。”

御剑极轻一笑,触着他冰冷的鼻尖,迷恋地看了他一会儿,嘴唇缓缓贴上他通红的眼角,将他深深地抱进怀里。

虽说送上门来,免不得还是有些害羞。屈方宁仰面躺下、由着御剑压在他身上时,别扭地将脸转向一旁:“……太亮了。”

御剑挥手灭了油灯,重新回到他身上。解开他花纹繁复、香气盈人的上衣时,只见屈方宁咬着嘴唇,小声瓮瓮地说:“我忘了,你看得见。”

御剑动作停了下来,在旁摸索了一下,将一件物事放在他手掌心里。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用这个。”

屈方宁掂了一下,似是绸带之属。他有些始料未及,握了片刻,忽然有些想笑。

御剑抽他腰带的手一顿,道:“笑什么。”

屈方宁摇头道:“没有。”察觉腰上的束缚还在,轻轻指了一下羊脂白玉带扣:“这里,左边。”

御剑顺着他示意之地探手过去,拨弄了两下,才将带扣解开。他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将他外衣除下,留下贴身的丝罗小衣,便不再动手。自己却是衣冠整齐,连肩章领扣也未摘下。

屈方宁细不可闻道:“你也……脱啊。”

御剑片刻才说了声“嗯”,坐起身来,脱下衣物。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只觉强烈的男性气息在床上弥漫开来,顿时有些不适应,将眼睛瞥向一边。

御剑俯下身来,宽厚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鬓发,顺着抚摸到他的肩膀:“冷不冷?”

屈方宁不知如何作答,暧昧地唔了一声,忍不住缩紧了肩上的肌肉。

御剑卷起他软薄的衣物,与他肌肤相贴。屈方宁与他硬朗的小腹肌肉一触,心头倏然一跳。察觉到他胯下之物已经硬挺,隔着一层丝裤抵在自己腿上,愈发口干舌燥,连手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御剑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有些生硬地抱住他的背。屈方宁微微一躲,两条腿情不自禁地动了一动,穿着袜子的足尖伸直绷紧,打在了他小腿上。

暗夜中传来他沙哑的声音:“……你长高了。”

屈方宁鼻腔骤然一酸,咬住了一边嘴唇。御剑俯身亲他的唇,先是轻触般吻他,在他嘴唇和脸际厮磨。继而试探般探入他口中,索取他温软的舌尖。屈方宁急促呼吸,眼睛飞起一层湿意,嘴唇也随之张开,迎合他由温柔转为浓厚的深吻。御剑呼吸逐渐加重,亲吻也开始具有侵略性,带着酒与炭火气息的手从他脸颊上滑到耳边、脖颈,逐渐来到腰际,解开了他丝裤的系带。

屈方宁给他吻得面红耳赤,搂住了他的脖子。感觉丝裤被扯住一边褪了下去,层层叠叠的堆积在股间。大腿被他灼热粗壮的巨物顶得发痛,后腰也被扶了起来。御剑在床头摸索了一下,继续在他鼻尖、下巴亲吻。屈方宁一抬眼睛,就听见他低声喘息道:“没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