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兰道：“你说得是，只采芳馆一事，我就该给他磕几个头。”

顾秋兰在自己酒楼里备下重席，郑重邀请许衍之赴宴。这席贵重非常，除了无酒，无龙肝凤胆，其他应有尽有。

许衍之笑：“平白无事，又让你们两个孩子费心了。”

许源也笑：“怎么能叫平白无事？多亏了父亲，不但教训了那不知好歹的贱人，连带着我和兰儿也得了些便宜，这酒只当是我替母亲请父亲的。”

许衍之道：“若是为你母亲那事，这酒请早了些。”

二人一惊，问是什么意思。

许衍之道：“我听黄掌班说了许多这虞不负的事，此人本事特殊，又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些在暗处挑拨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只要没彻底按死她，后头怕是又要生事。”

许源眯起眼，半晌道：“要不直接动手？不过是个相士，就算有几分邪门工夫，哪里就无可替代了。”

许衍之笑：“别小瞧了这所谓的邪门功夫，她心机手段都一般，还心思不定性格冲动，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谋士。要不是她那本事实在要紧，你楚叔父早就换人了。”

是人都有缺憾，谁不想手下有勇有谋忠义双全，最好还是个天纵之才，可这样的概率能有多少？

若满为十，能有五六便是上佳，多的是二三的。有一点缺点就不用的话，那就没什么人可以用了。

不过是衡量取舍，搭配弥补，尽可能用五六分的牌面，打出九十分的局势来。

那齐王也是如此。身边的那些心腹虽然都十分得力优秀，可多少也有些毛病，要么过于板正，要么过于偏执，性格心思都各异。

若不是他统筹调节得当，别说齐心协力为他做事了，没窝里斗打得头破血流都算好的。

顾秋兰轻声道：“这女人的心思，黄掌班都看得出来，我不信以姑父的城府会看不出来，所以为何要留这么一个人在前头？难道就不怕威胁到九姑么。”

许衍之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说这种想当然的话。你姑父只有你九姑一个女人，又是从小在东厂长大的，想法自然和寻常人不太一样。东厂是什么地方？先帝设立制衡群臣的所在，擅长的是收集情报，潜伏刺探审讯和严刑拷打，精通的是前朝争斗，而不是后宅争风吃醋小产下药那些。他不是看不出来，是根本就没把虞不负当女人看，不过和其他手下一样只是棋子罢了。”

还有些话许衍之没说。

最重要的是楚君澜心里清楚，只要那虞不负的手伸不到楚府后宅，就威胁不到顾锦年和瑛哥儿半分。

至于其余相关之人，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许源笑：“到底是术业有专攻。楚叔父精通之事颇多，可若论家宅人情，还是父亲略胜一筹。”

许衍之笑：“不过是家里人口多，鸡毛蒜皮的琐事也见得多了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第五百六十一章 重金

顾秋兰道：“兰儿受教了。如此说来，殿下生于深宫又姬妾众多，想必见识过不少邀宠夺爱之事，什么样的风月心思看不出来？虞不负有这般本事和几分颜色，若是跟着他，只怕没几天就给卷到床上去了。”

许衍之笑：“前面说得还算对，后头的话又是想当然。”

三人正说笑，忽然随安慌慌张张进来了，附在许衍之耳边说了些什么。

许衍之面色不改：“我知道了，你去外头看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随安听命退下。

许源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许衍之便问他：“最近那个顾折风可有来继续找你？”

许源一愣，道：“前几日还请我喝了酒，说的仍是那些话，我没答应他。”

许衍之道：“下次他再提起这话，你就假意答应。最近王府那边也寻个由头过去走动，把这人拉拢你的事想法子透露给殿下，其他的不用管。”

许源答应了，心里发沉：“父亲，莫不是这个人有什么不对？”

许衍之道：“他收买了花楼姐儿接近尤氏，借她的手想把来历不明之人通过晴娘塞进楚府，接近你母亲。”

许源大惊：“什么？！”

许衍之道：“别紧张，楚府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他们想让那人混进蹴鞠队伍里，没想到只身份不明这一点就被驳回，后头就没了法子。你只作不知道，和他多来往，试探套话。兰儿也别走漏风声。”

顾秋兰忙答应，许源咬牙问：“尤氏那边……”

许衍之道：“等事情结束了我自会处置她，现在不好打草惊蛇。”

宴散后，二人亲自送许衍之上了车，回去关门商议。

顾秋兰道：“原本我见宅子修得差不多了想搬回来，如今看来还得守着九姑才是。”

许源道：“这些时你多费心。有外头什么事要办的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去。”

顾秋兰点点头。

虞不负病了近半个月，后头虽好了，却形容憔悴，腮都凹下去了些。

姚氏虽被小女儿安慰得好过了许多，可看到如今家里的情形和大女儿的模样，难免暗地抹泪抱怨。

往先那般热腾腾的，怎么如今这等冷清，就只有一两个人过来看看？这些没良心的，往后她女儿再起来的时候，看他们怎么好意思！冷灶热灶，都要加一把火才是。

这日天气尚好，虞不负禁不住姚氏死活拉扯，勉强到院子里晒太阳透气。

还没坐一会儿，忽然宅内仅剩的粗使婆子来了，颠三倒四说了半天，二人才听明白是外头有人来重金求相面，只要说得准，多少钱都给。

虞不负心里头正不耐烦，才要回绝，姚氏却是动了心，不住撺掇：“难得有这样好买卖，去相一下吧。再不赚些钱回来，咱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别说鱼肉了，厨下米面都快见底了。”

虞不负知道情形没有她娘说的这么难，但一想到那些欠债心里就不舒服，只得硬着头皮去见来人。

只见是个白白胖胖一团和气的管家模样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门户。

“久仰虞姑娘大名！先前也往府上投过几次帖儿，可惜姑娘人忙事多，一直无缘得见。老爷派我前来求姑娘给家里的太太小姐们相个面，只要说准一个，就给三千两银子。”

这出手阔绰的程度让算是见过富贵的虞不负都微微一愣，更别提姚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