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李氏十分得意,暗暗佩服自己的远见和孝心。
顾锦年收到东西的时候很有几分惊喜,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爱不释手。
脂粉倒还好,主要是有股异香,关键是外头的装饰。
西洋那边本就以繁复瑰丽的匠术见长,这些脂粉之物据说是给那边王公贵族用的,平日会在交际场合拿出来作为身份的象征之一,故而越发在细节处着意露出豪奢之气,满是鬼斧神工的炫技。
顾锦年从中挑出三份,派人把它们用漂亮的盒子装好,分别送到襄阳侯府,定国公府和绣坊那边去。
顾秋兰本就想来,得了这些东西后顿时有了理由,她挑了个不去学字的日子,大清早便起来准备好东西,坐车上了楚府门。
如今她已把楚府这边的作息摸得熟透,掐着点挑楚君澜离府后过来,耐心等九姑起床。
坐了约半个时辰,里头来传她进去。
顾秋兰轻整衣襟,拿起包袱熟门熟路到了内房。
果然顾锦年在梳妆,看到她笑:“今儿来的这么早,手里拿的是什么?”
看着不像是绣活,似乎是里头包了个盒子。
顾秋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着早些来,九姑应是会拉我一起吃饭,便借用绣坊的厨房做了些吃食,让九姑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顾锦年很高兴,问是什么吃食。
顾秋兰打开包袱,里头是个食盒。揭开盖子后,只见是炸得半黄不黄的软壳小蟹酿肉鲜,撕成条的卤鹌鹑腿子,还有小小的极为精致白里透红的饺子。
顾锦年笑:“好漂亮。就是都看着有点像是没做完的。”
顾秋兰解释:“是故意只做了大半的,就等最后一道炸蒸,这样便不会放得失色。九姑叫厨房的人收拾一下,和刚出锅笼的一样新鲜。”
顾锦年十分欣慰:“真是有心。”
她让春棠把食盒拿去厨房,叮嘱她们收拾好和其他早饭一起送上来。
收拾完后没多久,春棠和夏莲就搬了榻桌过来,姑侄俩对着坐了。除了平常的奶燕粥和点心,再就是这三样东西,处理好了整整齐齐摆放在碟子里,飘着极为诱人的香味。
顾锦年尝了一个金黄酥脆的小蟹鲜,眉没忍住一下子扬了起来。
顾秋兰十分小心地问:“九姑可喜欢?”
顾锦年道:“当然喜欢,酥脆喷香,还是头一回吃到这样东西。这个是怎么做的?”
顾秋兰笑:“把小软壳蟹浸泡干净再放到花酒里腌一腌,拿出来从顶上割开一道小口子,用蒜蓉姜末花椒粉儿盐调和面水裹着它炸了,另外把肉末调和好炸出油去,从先前的口子塞进去一些。这个东西不用剔剥,可以直接嚼碎了吃。”
顾锦年听得十分入迷:“那另外两样呢?”
顾秋兰道:“鹌鹑腿子就是卤过晾干撕开的,饺子也没什么说头,只是里头的菜是我先前在外头采了晾干的野菜,叫姑娘韭。这东西微苦却极清香解腻,混在肉馅里吃别有风味。我想另外两样都是肉,九姑吃了怕是会觉得油,就再做了这个。”
顾锦年感慨:“你这个孩子真是,居然能有这样的巧心思,我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法子。”
顾秋兰忙摆手:“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先前在老师那里吃到过,问了做的法子,然后自己琢磨着改了一改做的。”
顾锦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家富贵几代,在吃的方面花样多得很,想是有专门的人来钻研这个。不过你仅靠问了法子,就能做得这样好吃,也是很难得了,看来你也极有下厨的天赋。”
顾秋兰道:“九姑若是喜欢,往后我便时常做了送来。”
顾锦年摇头:“不可,下厨就要拿刀近火,怕是会伤到你的手。你送过这一回就够了,心意是最难得的。”
顾秋兰低低应了。
看在这几样新鲜菜的份上,顾锦年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粥,不住地夸赞她。
顾秋兰原本失落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光彩。
吃完饭撤下桌子,两人也并未挪位置,而是继续在榻上聊天。
顾锦年问了顾秋兰的功课进度,以及谢清如那边的情况。
顾秋兰道:“还在练字呢,其他的暂时没提起。前儿老师带我去见了她几个朋友,虽没怎么插得上话,却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富贵人家的小姐说话走路都有这么多规矩,身边的人那般多,眼界见识也比寻常人家女孩儿高得多,让我有些惭愧。”
顾锦年道:“不用惭愧,也不是所有富贵人家的小姐都这样,有大字不识一个的,有愚昧无知读书读傻了的,还有不干正事只知道传闲话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只是出身比她们差点,其他不比她们差。只要跟你这个老师混熟了,各样本领学好了,将来肯定要比她们强出不少。”
顾秋兰心里熨帖,笑:“九姑这是偏帮我了。”
顾锦年笑:“你是自家人,她们是外人,不偏帮你难道偏帮她们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求子符
自家人这三个字,滚热的落在顾秋兰的心上,让她从心里头暖到眸底。
她知道,自己和九姑的血缘关系淡得只比清水好那么一些,只是占了同姓同族和紫微伯府上大气待亲的便宜罢了。
就连外貌也没什么可溯之处。和九姑在一起,外人很难看出她们有什么亲戚关系,倒是和老师站一起时,时不时会被外人以为是一家的。
这条纤细的线,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风浪而折断。
可她不想它折断,它是她逃离泥泞往上攀爬的唯一希望。
所以顾秋兰竭力做好每一件事,希望用时间和心意一点点缠绕这根细绳,把它缠得越来越粗,越来越结实。
在听到顾锦年说的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一大早起来弄这些是值了。
美味的吃食进一步拉近了姑侄二人的距离,顾锦年和她聊着聊着,便忍不住倾诉了心中对于许源习武一事的担忧。
这事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说了,恰好这俩孩子先前是见过的,和她说一说也不为过。
顾秋兰微微一愣,问:“源表哥看着是个规规矩矩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