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煜廷也没强留,而是让人好生相送。

此后,晏煜廷再没找其他人聊天,只一边喝酒一边听曲,时不时出神。

有些人想要靠近讨好,却被熟知齐王脾性的人拉住,示意不要去招惹。

宴散时已是深夜,明明早起折腾了一天,回家的时候顾云松和顾云柏却是精神奕奕,如喝了提神汤一般,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顾着回味白天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次日,一家子在花厅吃早饭时,顾老太爷问他们昨天宴会如何。

等的就是这一问,兄弟俩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激动不已。

“老太爷猜昨儿我们在齐王府遇到谁了?”

看着两个儿子兴奋的模样,顾老太爷就知道必定有什么好事,笑:“齐王府嘛,那肯定是遇到齐王了。殿下他和你们说话了?”

俩人把头摇的飞起。

“不是殿下,是隔壁的楚翰林老爷!昨儿宴席上不知道多少人找他套近乎呢,身边都站不下脚去,就连齐王殿下也特地找他,据说两人说了好些话,他走后殿下都不理别人了。想是见过他那样出色的人,其他人都入不得眼吧。”顾云松郑重其事道。

顾锦年险些呛到粥,一张脸微微有些发烫。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这边,而是震惊于她大哥的话。

顾老太爷啊了一声:“这么巧?那,你们彼此招呼了吗?”

顾云柏笑:“本来我们看他身边人多,不好意思前去,不料他撇了其他人主动过来,与咱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其他人都看着我们这边,像是不明白他为何对我们这么亲近似的。”

顾云松感慨:“原先我还觉得外头人说话有些言过其实,说的像是他们见过仙君一样。直到见了本人,才知道为何给他取个那样的别名!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完人?长得那么好,学识又高,还对人这等彬彬有礼,满京城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君子来。”

邓氏听了这话十分好奇,笑问:“真个长得那么好?”

顾云柏笑:“千真万确。还好你没跟着我一道去,不然回来铁定吵着要和我和离,到时我还不知该怎么哭呢。”

邓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大家都笑了。

顾老太爷听了儿子们的话,心中越发宽慰:“看来这翰林老爷不是假客气,是真的拿咱们顾家当回事。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可得常来常往互相扶持才是。”

一家子说说笑笑吃完饭,忽然外头来报,说是大舅奶奶来了。

这位老人家是余氏的嫡亲嫂子,又是族长妻,辈分高地位高,平时不轻易主动上门走亲戚,都是别人去看她。

难得见她来,顾家人忙一块儿迎了出去,倒茶让座,问她的好,又问家中各人的好。

大舅奶奶笑着道:“都好,劳你们挂念。我外甥女和离,也有一年多了吧?”

大家听到这话,感觉不太对,可也只能回答:“还不到一年呢。”

顾锦年低头找了个由头离开。

这情形落在大舅奶奶眼中,十分赞叹:“这才是知礼的姑娘,听到大事羞答答避开了。不像那些破罐子破摔的,仗着自己不是头茬闺女,只顾伸着脖子打听,像个什么样子!”

余氏知道自己这位长嫂有些性格呆板,怕事情闹得太僵,连忙转移话题:“嫂子你来得这么早,应是还没吃饭吧?咱们去里屋,正好我有些没吃饱呢。”

大舅奶奶道:“吃过了。今儿来不是为了酒饭,是有正经话和你们说。再过些时我外甥女就要满二十进二十一,实在是拖不得了。我这里有一门好亲事,保准你们满意。人家诚诚心心求我来提,我自然要把话带到,你们的意思如何?”

众人全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吧,若是对方问起是哪家的公子,他们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那是你外甥女自己挑的人,我们至今也不知道是谁。

别人就算了,这个大舅奶奶十分顽固保守,成天看的都是那些牌坊节妇事迹,人都看傻了。

倘若她听了这样离经叛道的话,不得激动得要跳到房顶上去

哪有女人可以自己挑人的!就算是再嫁,哪有连父母都不知道的道理!该不会是见不得光的孽情吧?!天杀的,这要人怎么活啊!

胡编乱造不可能,说不方便说更不可能,这位大舅奶奶得从房顶往下跳

咱们这样至亲的关系,连我都瞒着,何等寒心!断亲,我要断亲!

顾家人实在是太了解她了,生怕这老太太一把年纪厥过去交代在他们家里,因此只能不说实话,敷衍应付。

顾老太爷咳嗽两声:“是什么样的人家?先说来听听。”

大舅奶奶道:“说起来还是你们的旧相识,正是五街上开绸缎庄的高家。说亲的是他家小儿子,今年二十九岁那位。”

听到是这个人,顾家人的脸皆是一沉!

大舅奶奶看出了他们表情不对,疑惑道:“怎么,这样的人物你们还不满意吗?虽年纪大了点,却也不是很大,还不到三十呢。他家开着那么大的铺子,钱财虽不如你们家多,却也颇能过日子,养活一个老婆是没问题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拜访

李氏看出来,有些话公婆丈夫和叔子不方便说,只能由她这个做媳妇的来说。

她笑着道:“大舅奶奶,我曾模模糊糊听人说,那人家里人口极多,偏房通房一大堆,孩子也不少,还死过一个老婆,可是这样?”

大舅奶奶道:“的确如此。他都这个年纪了,有偏房孩子不是人之常情?先前病死了一个正头娘子,一直没再续弦呢,说是要找个能当家理纪的。高家和你们家做了多年的生意,彼此熟悉,如今又仰仗着你们,我外甥女嫁过去还怕受人欺负怎的?那不得一家子捧着她,哄着她,一辈子舒舒服服。”

顾老太爷实在忍不住了,沉着脸道:“他们家那绸缎庄子一年才赚几个钱?那高老头子又儿孙一大堆,庄股分红都是大儿子拿大头,小儿子压根分不到多少!更别说那老幺屋里横七竖八养那么多妇女,生那么多孩子,时不时就打饥荒骗他老子的钱花。还捧着哄着呢,我姑娘嫁过去,怕是连吃饭都要数着米儿!”

大舅奶奶微微蹙眉:“别人家这么说也就罢了,你们家怎么好说这样的话。我外甥女的嫁妆那么多,她自己又会做生意,还能饿着她不成?再不济,你们娘家人手指缝里漏下一点,也够他们夫妻吃撑的。到时候全家都吃她的喝她的,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顾老太爷气得两眼冒火:“我姑娘好歹是伯爷的女儿,长得美还会做生意,年纪也不算很大,这样的宝贝疙瘩嫁谁不好,非要嫁那个不成器的老幺!那人有什么?官职功名都没有,还打算全家都吃喝我女儿的??我老头子怕是得了失心疯,才把姑娘许给这样的人家!”

大舅奶奶比他还生气:“真真是老糊涂了!年儿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我还能害她不成?有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们,怕你们生气。可再不说,你们越发不懂事,把我好心当驴肝肺了!”

余氏心里一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