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王爷也气咻咻道:“许博士你放心,往后我必定拘束好这个兔崽子,若是他再敢在外头搅合乱来,惹得府上不痛快,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即便无事,日后若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对方态度做到了这个份上,许衍之自然不会不给对方台阶。
他看着王长子,作出痛惜的模样:“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这个。王爷下手也太重了些,不过是交友不慎罢了,又不是王长子自己惹下的祸事,何必下此毒手?别说府上老王妃,王妃看着心疼,就连我们也是心疼得很。”
忠勇王爷观察着许衍之的神色,有些拿捏不定:“就算不是他惹下的,也逃不了干系。你我二家虽说算不上什么世交之谊,祖上也算是共事过的,若不给你们一个交代,往后我下去了有什么脸面见你曾祖父他们?”
许衍之笑:“王爷可是多心了,如今贼人已经捉拿归案,要打要杀只在他们头上。王长子不过是年纪小,着了人的道,今天吃了这一场亏想必以后也长了记性。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往后还指望和府上年节来往多条门路呢。”
忠勇王爷松了一口气,面上堆起笑来,连说好说。
许衍之本以为这事了结,可不曾想忠勇王爷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请府上太太出来,当着你我的面狠狠掌掴这个臭小子几下,我便带他回去。”
许衍之还以为他是客气,可没想到对方十分执着,非要让顾锦年出了气才肯走。
这事态超出了许衍之的预料,他想了想,只能让高福去请顾锦年来。
顾锦年听到这个,也是吃了一惊。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在高福的引领下来到书房外头,高福道:“太太里头请。”说着退开十几步,在外头守着。
顾锦年推门而进,见到了忠勇王父子。
王长子只不过看她一眼,就微微侧脸,低下了头,心中暗想:难怪那人担忧,这等尤物若是有心勾引,几个男子扛得住。
忠勇王爷见到顾锦年来,浑身的劲儿顿时更足,当场啪啪又给了王长子几个大耳光!
他下手极其狠厉,不仅耳光声高昂清脆,王长子的脸顿时肿起大半边,嘴角也破了流出了血,和额上的鲜血混在一起,看着极为凄惨!
“许太太,来,你来打他!今儿这个气若是不让你出了,我们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顾锦年看着面前的几乎被毁了容颜的王长子,眼底是难以察觉的晦暗。
虽然没有任何人和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场景一看,再结合不久前的事情,她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就是这个人,从当铺的事情便开始为难她,一直到诗会那件事都不肯放过她,明明二人无冤无仇。
不管他是为了哪个背后的人,这般跳出来讨好逢迎,也是他自找的。
顾锦年用帕子轻轻擦拭王长子嘴边的鲜血,眼中疼惜:“很疼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长子目光躲闪,却又很难忍住不去看顾锦年的脸,嗅着从她身上传来馥郁香气,脸微微发烫,直烧到耳后根。
他虽顽劣,到底年纪太小。王妃怕他过早坏了身子,其他地方胡闹可以,在美人方面却是盯得极死,丫鬟仆妇们各个姿色平平,轻易也不能去那些喝花酒的地方,何曾见识过这样的绝色?
尤其是顾锦年眸中的雾气,耳边软糯轻语,让他一时间连伤口被碰的疼都忘记了。
顾锦年把握着分寸,亲手擦了几下便不擦了,改为把帕子放在王长子手中。
她对忠勇王爷道:“妾身有个儿子,只比王长子小两三岁,看着和他差不多大。为人父母者,哪里看得下这样的情形?还请王爷不要再责怪王长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他也吃到教训了。”
忠勇王爷十分局促,这妇人看着如此年轻,居然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是保养得太好了些。
他惭愧道:“到底是许太太大度!孽障,还不快给人家磕头道歉?”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雷霆手段
这一回,那王长子可是一点犹豫不甘都没有了,迷瞪瞪地就要给顾锦年磕头,却被她一把扶住。
“使不得!怎敢让王长子跪?折煞了。”顾锦年微微蹙眉,道:“不是妾身托大说教,今儿王爷打王长子,不仅仅是为了给许家赔礼道歉,更是为了王长子将来的前程和安危,万万不可把好意怀着怨恨。王爷是何等尊贵体面的人?又是有年纪的长辈,若不是为了自家孩子,今天怎会巴巴儿的大老远赶来,把自己气成这样?”
此刻顾锦年的话在王长子耳朵里犹如纶音佛语,比他娘老子说的话还要管用几倍。一向对父母不甚服气的他,破天荒又向忠勇王爷赔礼:“父王,是做儿子的不孝,让你担忧了。”
忠勇王爷感动得眼圈发红,又是连连向顾锦年道谢,场面极为热忱感人。这对父子走后,许衍之道:“不愧是年儿。这王长子日后想必是要把那帕子珍藏起来,轻易不让人碰了。”
顾锦年瞥他一眼,道:“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你把王长子说得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些。”
许衍之笑:“帕子不值钱,可佳人倾城,万金难求,这王长子想必要郁郁好些年。”
顾锦年道:“求不得,也好过有些人现端着金碗讨饭,看着,抱着,吃不着。”
许衍之噗嗤一笑:“年儿,你学坏了。”
顾锦年垂眸:“我倒是想做个好人呢,只不过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分,至少我没有。”
这句话说得许衍之不笑了。
顾锦年又道:“这次虽然受了一场惊吓,可那碧天湖的景色着实好看,也凉快。不如在那边买个避暑的庄子,往后天热的时候有个去处,招待亲友也便利。”
许衍之想了想:“说的极是,不如和岳父岳母大人通个气,两家庄子挨在一块儿,岂不是更便利?”
顾锦年心想:倒是想得美,往后和离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尴尬?
然而,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说的是,我明儿就回去和爹娘商量商量。”
许衍之道:“先别急,过些时再回去。我估摸着,这两天怕是还要有人过来找你。”
顾锦年不解。
许衍之道:“那忠勇王府向来是眼高于顶,一般些的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这次衙门的事情对外并没有什么风声,更没有他们府里干系的证据,可忠勇王爷却慌成了这样,不惜亲自动手来演苦肉计,可见是被敲打了。”
顾锦年心中有数那个敲打的人是谁,不过她只能装作不懂。
楚家表哥平时吃穿用度一看就很得义父看重,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九千岁这点出手的情面还是有的。
毕竟她四舍五入也算九千岁的半个未来儿媳,这层关系听着绕,牵扯起来也不算太远。让她吃这样的亏,无疑是把九千岁的脸往地上踏,那位向来残暴骄横的大人如何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