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听完闺女的话,愣了愣,随即起身四处寻找着什么,眼睛瞪得微圆,嘴里不住念叨,“周国平这个诨人,居然糟践我闺女!”
声音颤抖,双目发红,她抄起家里笤帚就想出门,自己家对他咋样,那是问心无愧的!这人居然还能这么恶心人?
“妈,你消消气,快坐下歇着。”刘念华和刘父把刘母扶到沙发上坐着,忙劝道,“你放心,我没让他好过,他手被王芳男人打断了,以后也开不了车,至于那个工作名额我也拿回来了,现在我在当售票员,能自己上班自己挣钱了,以前周国平给家里十块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你看看,我昨天刚发了工资,十八块五呢。”
几张票子摊在刘念华手里,她努努手给父母看,“你们放心,我能带着小龙小虎过日子。”
刘母眼泪水直淌,可也架不住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觉得闺女命苦,“咋就摊上这么个人啊!”
刘父皱着眉也难受,嘴里叼着根烟,啪嗒啪嗒抽上几口,也红了眼眶,他当了多年公交车司机,在城里认识不少开车的人,周国平是不是真的不能再开车了,他得去打听打听,不能让他捡着便宜!
......
梁志庆一家三口被带去盲流所,当时走得匆忙,方月荷匆匆捡起包裹离开,没注意到滚落到垂花门角落的药包。
第二天,程彩丽下班回来准备去找梁宝珍,在路上便看到了药包。黄皮纸包着,还用细绳扎上,像是谁扔在这里的?
捡起来一看,里头有张纸露出一角,只见上头写着“不孕”二字,抽出来一看,是治疗不孕的方子,就这两个字便扎了程彩丽的眼。
她和陆元结婚三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外头闲言碎语的人不少,还有人说她怀不上,是陆元没挑好媳妇儿,为这事儿,好性子的陆元头一回跟人急了眼,程彩丽更是提着菜刀跟人横过,这才勉强止住了流言蜚语。
可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她和陆元也着急,在外人面前强撑着,其实两口子背地里难受呢。婆家虽说没明说,可哪家媳妇儿进门这么些年还没怀,都是脸上过不去的。
就是程彩丽亲妈也发愁,隔三差五让程彩丽和陆元喝东西,最近更是没法子,找了个神神叨叨的玩意儿让两人烧符。
本来这些年到处破四旧,再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容易被逮起来,可是程彩丽肚皮一直没动静两人确实发愁,白天愁夜里更愁,一时没忍住,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干脆试试...
就根据程母打听来的方法,在夜里三点半对着月亮照着光的地方化根火柴烧符,那地方好巧不巧正好在许家窗户底下,结果陆元这人笨手笨脚,总觉得是做贼似的,还一头撞上了梁宝珍家窗户,得亏二人跑得快才没被看见...
就是第二天见着梁宝珍有些不自在,担心把人吓着。
在城里求医问药难免遇到熟人,陆元是钢铁厂的,厂里人多,这月牙胡同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藏不住秘密,程彩丽见着这包治疗不孕的药,一时心动,觉得这样反而传不出去闲话。
程彩丽有些病急乱投医,不过她是听过的,有些地方有秘方,真挺管用,瞧着这药包估摸也是,就是不知道谁家吃了些又不要给扔了。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试试!
今晚又到了烧符的日子,再加上一碗药,双管齐下,只希望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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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梁志庆一家的梁宝珍轻松不少,下班回家只觉得家里一切都美好,也没有惹人烦的聒噪声。
吃过晚饭,周云织着毛衣看几眼梁宝珍,欲言又止。
“奶奶,你有啥事儿啊?怎么看我好几回了。”
周云担心梁宝珍被大伯伯娘一番话给说得难受,想安慰她一回,可又担心自己让孙媳妇儿压力更大,怀孩子这种事儿,她觉得急不得。以前她还见过结婚五六年没孩子,突然冷不丁就怀上的。
“也没啥,就是你别听你伯娘乱说,日子该咋过咋过,你们俩都年轻,结婚也不久。”
“我知道,奶奶。”梁宝珍确实不担心这些,她毕竟是看过书里剧情的,比现在的人们知道的多一些,这个年代大伙儿普遍把怀不上孩子归结于女人,反复折腾女人吃药,没人认为是男人的问题,可她知道,以后医学发达起来能查出来,谁有问题都有可能。
“奶奶,你放心,我和宝珍都不着急。”许盛杰对孩子没有太大执念,主要是以前带着小伟小雅两个小不点长大,已经尝够了带孩子的苦楚,自己的孩子晚点儿来也无所谓。
梁宝珍听着许盛杰云淡风轻,装作不经意提一句,又唯恐在许盛杰面前暴露自己知道的太多。
“这能不能怀上孩子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现在大家都是有偏见,一股脑把问题全推给女人,怀不上孩子很多还是男人的问题呢。”
许盛杰点点头,他其实不着急这个,也从没想过梁宝珍如何如何,可媳妇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特意说一句怀不上孩子可能是男人的问题?
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当天晚上,梁宝珍才明白许盛杰理解错了,男人的问题不一定是努力不努力...不过好像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话说:
许盛杰:是男人的问题?我懂了
梁宝珍:“...你懂什么了?!”
??57 ? 第 57 章
◎三更◎
大杂院里的大白菜逐渐被消耗, 大伙儿逐渐忘记了前阵子的偷大白菜贼,唯有罗红梅心心念念,惦记着把贼给抓住。
闺女在乡下, 家里儿子不理事儿,自家男人又忙着工作, 这抓贼的艰巨任务最终还是只能落在她头上。
大晚上的, 她惯例对着东厢房一顿骂, 指桑骂槐是吴长隆家干的, 吴家懒得搭理她, 大门紧闭,只剩下她的骂声在空气中回荡。
“个丧天良的瘪三!烂肚肠你!还敢偷到老娘家来!你全家断子绝...唔...”
一只手捂上罗红梅的嘴,捂得紧紧的, 罗红梅条件反射般挣扎几下才得了自由,扭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儿子姚浩宇!
“你个混小子, 还敢捂你老娘的嘴?”拍打几下儿子, 可也没真使力。
姚浩宇一屁股坐下, 翘着二郎腿劝自己妈,“妈, 消停点儿, 不就几颗白菜吗?瞧你记恨了多久。”
“那是几颗白菜的事儿啊?这是偷上门了,咱们不硬气点儿, 上回偷白菜, 那下回不得偷钱啊?”
“得了吧, 咱家有几个钱让人偷啊?你快去睡吧。”姚浩宇叹口气, 早知道就不搬自家的大白菜了, 被亲妈惦记这么久。
上回他缺钱, 拉上另外一个胡同的两个二流子一块儿偷大白菜换钱,不过三人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准备不足,手忙脚乱之下没偷得了多少,十多颗大白菜才赚了九毛钱,就这,自己还得每天在家听见亲妈诅咒自己。
今天可倒好,居然还扯上断子绝孙了,姚浩宇一听急了,也不知道罗红梅嘴这么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