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梁宝珍听着梁志庆一番威胁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眼见许盛杰更是捏着拳头身体前倾,搞不好要动手,忙拦着他,她还不想自己男人背上打梁家人的名声,那样有理也变没理。

周云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亲戚,气得直喘粗气,现在天寒地冻,确实不能把人赶出去,不然出了人命可咋办,可是把人迎进来又憋屈!

“大伯伯娘,你们这趟进城是怎么来的?大队长开的介绍信?”梁宝珍看着方月荷收捡着行李,目光如炬,看到介绍信,突然想起件事儿,大队长不可能给他们开超过一天的介绍信,因为这三人压根没有在城里落地过夜的正当理由。

至于说来自己这里也不可能,那样大队长肯定先去告诉自己爸妈,问问什么情况。

估摸是他们找了个进城采买东西的理由,赶紧来自家待着,想躲过纠察队的盘问。

“那当然是大队长亲自开的介绍信!”方月荷晃晃介绍信,理直气壮。

“那上头只写了到昨天吧?昨天你们就该回城的,现在还待在城里,你们可属于盲流。”

方月荷一听这话,眼神明显慌乱不少,把介绍信藏在身后,咽咽口水,说话的语气也软下来,“你瞎说啥,我们可是开了两天的介绍信...不对,是三天!”

看他们样子,许盛杰心里也有数,和媳妇儿对视一眼,转而笑笑,“大伯,伯娘,你们说得也对,天寒地冻肯定不能让你们流落街头不是...”

听着侄女婿的话,梁志庆频频点头,这人还是上道的,有分寸,对着梁宝珍横眉,“宝珍,不是我说你,你是自家人还不知道帮着自家人,以后还是多听听你男人的话。”

许盛杰话没说完,“我给你们指个好去处,有瓦有墙,能遮风挡雨还能管饭。”

“啊?”梁宝刚好奇,“啥地方?”

“盲流所。”

......

许盛杰毫不留情通知了纠察队的人上门检查,方月荷手上的介绍信日期明明白白写着是当天进城当天回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属于是盲流。

梁志庆三人哭天抢地却也没有改变被带去盲流所接受审问和批评教育的命运。

临走时候,梁志庆扯着嗓子吼梁宝珍,“宝珍,你就这么对我?”

梁宝珍原话奉还,“大伯,我听我男人的,他说要送你们去盲流所,我也劝不住啊。”

......

“宝珍,你这法子好。”周云顺了气,觉得终于清静下来。

“ 我也是诈他们的,结果一诈就露馅。”梁宝珍松了口气,准备托人给爸妈带话回去,防止大伯一家恶人先告状。

“这次被抓进盲流所,他们估计会待上两三天接受询问和教育,到时候纠察队会同志红旗公社来签字领人,给遣返回去。”许盛杰有战友在纠察队,他还算知道流程。

“那公社干部不得气死?”梁宝珍已经能想到大伯一家回去会怎么被批评了,这是影响公社名声的大事儿,“而且大队长肯定不会再给他们开介绍信了,以后都进不了城。”

被勒令回屋的许盛伟和许盛雅听见大人们的话,觉得大获全胜,赶紧窜出来,“好哎!终于走了!”

作者有话说:

我送你离开~

??56 ? 第 56 章

◎二更◎

梁宝珍那头解决了大麻烦, 夜里睡得香,刘念华这边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倒不是愁的,是高兴的!

十八块五的工资被她数了好几遍, 就是躺床上了也忍不住翻身起来再看一眼,高兴地眉眼弯弯, 自己挣的钱好像都更香哎!她想过了, 今天虽然被骂了, 可再练练以后肯定也能不吃亏, 只要能挣钱, 再苦也值得!

等下半夜睡觉,嘴角都带着笑。

第二天,刘念华提着一斤红虾酥, 一斤鸡蛋糕回家去。

以往自己买些东西回去,周国平还总觉得买多了,现在自己挣工资自己花, 没人说闲话, 刘念华付钱付票的手也利索不少。

刘父刘母住在城东的筒子楼, 两人就只有刘念华这么一个闺女,自打刘父把工作让给女婿, 家里就靠着刘母在纺织厂做工的工资, 刘父因为会开车,在这年头是个香饽饽, 后来又借着纺织厂的关系当上了临时工司机, 帮着运输, 工资虽然低些, 日子倒也过得去。

反正只有闺女一家过得好些, 怎么都成。

不过最近一个月, 闺女自个儿回门了一两回,女婿是一直没见着人,刘母还念叨着是不是周国平工作太辛苦,想攒点肉票给他买肉补补身子。

“爸,妈。”刘念华上楼,正好见到刘母在筒子楼过道口做午饭。

“念华?咋这个点儿过来了?”

一家人一块儿吃上午饭,刘念华提前给孩子做好了午饭才出的门。

“你说说你,花钱咋这么大手大脚,鸡蛋糕多贵啊?让国平看见不好,你赶明儿给婆婆那头也买点儿去,知道不?”刘母欢喜闺女惦记着自家,可也担心女婿和婆家有意见。

刘念华吃着母亲做的菜,这些话往耳朵里钻,心里更难受几分,自家对周国平是掏心掏肺,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等一家人吃完饭,刘念华看着父母才开口,“爸,妈,我跟你们说件事儿,你们听了别着急,千万别激动。”

难得闺女这么严肃,刘父刘母对视一眼,心里直打鼓,“咋啦?”

“念华,别吓我们啊,是不是你出啥事儿了?”刘母看着闺女,觉得她是不是憔悴了些?可看眼神又挺清明。

“我和周国平离婚了。”刘念华本觉得这句话很难对着父母开口,可真正说出去后,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其他人的眼光和闲话她可以不在乎,只要父母和孩子能站在自己这头就成。

刘母一听这话,身子往后一仰差点背过气去,刘念华早念着母亲身体不好,忙替她顺气,柔声道,“妈,你别着急。”

“念华,这...这是咋回事啊?好端端咋能离婚呢?”

刘父反应没那么大,可说话也哆嗦,“念华,你快坐下,到底出啥事儿了?”

刘念华把事情原原本本给父母讲了,从发现周国平不对劲到捉奸现场,加上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虚伪面目,结婚多年的苦楚最后就化作了那么几句话,现在说出来好像已经平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