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没说话,操控着监控一路开到乔澜脚边。但他忽略了镜头的高度,从这个视角看,只能看到乔澜的拖鞋。

沈淮序往后退了两步,绕到茶几的另一侧,这次的视线更是被茶几下面的各种瓶瓶罐罐占满了。

江岸:“……你离了他一分钟能死啊?”

沈淮序轻飘飘地“嗯”了声,刚想骂他买的什么劣质监控,就看到乔澜走到旁边,把宠物监控捡起来放到了茶几上面。但他的眼睛并没有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一眼,始终面朝着唐师傅。

江岸指着手机屏幕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不会以为是什么垃圾吧?”

“我们用过,”沈淮序鄙视地看着他,“欢喜。”

“那他什么意思……”

江岸话音未落,乔澜趁着说话的空隙,转动宠物监控的摄像头,把它直直地调整成对准自己的脸,随即对着屏幕后面的两个人挑起一抹勾引的笑。

他这个动作做的很隐蔽,唐师傅并没有发现。只剩下江岸目眦欲裂地问沈淮序:“你们俩敢把老子买给平安的东西当成情.趣.用品?!”

第39章 姓沈的你缺德啊……

送走唐师傅, 乔澜揣着宠物监控慢悠悠地回到康复室门口,就听到江岸正在单方面和沈淮序吵架。

具体表现为江岸强输出,从上学时候就受他们俩恋爱荼毒, 骂到重逢后狗男男还在苟合是的,他用的词是苟合。

乔澜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刚想说这词也太难听了, 始终没说话的沈淮序大概跟他想法一致, 于是乔澜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线:“不正当关系才叫苟合,比如你和李满。”

下一秒,江岸的声音戛然而止, 康复室内落针可闻。

乔澜急忙推开门, 就看到沈淮序还躺在理疗床上,江岸正拎起盖在他腿上的毯子往他头上糊, 嘴里还在碎碎念:“姓沈的你缺德啊……”

沈淮序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对上乔澜的视线,就不动了, 任由江岸折腾他, 一边还轻轻瘪起嘴, 看起来有些可怜。

江岸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乔澜,扔下手里的东西, 扑到乔澜身上:“你都听见了吧!你管不管他!”

“管管,”乔澜在椅子上坐下,拿起宠物监控充当话筒,先是指了指躺着的沈淮序:“被告人态度端正点,”然后又看向江岸, “当事人有什么诉求?”

江岸假哭起来:“法官大老爷!我举报被告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具体说说呢?”

“他污蔑诽谤草民和别人有染啊,”江岸顺势跪坐到地上, 手抬起来假装抹泪,“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异性恋,大老爷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

“咳,是吗,”乔澜憋住笑,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开始翻江岸的聊天记录,“但我怎么看你曾经多次……”

江岸忽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把手机抢了过来:“不然我们问问被告人认不认罪,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是不可以饶了他。”

“也行吧,”乔澜笑出一个小梨涡,他被江岸拉着椅子,一路挪到沈淮序手边,点了点他的手腕:“被告人,你都听见啦?”

沈淮序点点头。

“那你……”

乔澜还没说完,门铃忽然大响。康复室门口的可视门铃传来急促的滴滴滴声响,请求通话的人好像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江岸“啧”了声,转身去看可视门铃:“这个点谁啊?”

乔澜说:“可能是我找的安保来了,你看看有几个人。”他俯身把沈淮序扶起来,又给他加了件衣服,才把轮椅推过来,看着他坐上去,问:“你先上楼吧?等会在楼上吃午饭。”

沈淮序问:“你也来?”

“嗯,我安排好就上去,”乔澜把毯子给他盖上,“你带着平安。”

温热的小狗又被放到沈淮序腿上,相比较残肢针扎般的疼痛,暖烘烘的柔软触感似乎更能让人记住。沈淮序把手搭在平安脑袋上,默认了。

但他们刚要往外走,江岸就猛地推开康复室的门,表情恐怖,浑身僵立地站在门口,仔细看他的手臂甚至在微微发抖,哆嗦着憋出几个字:“他,他来了。”

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等到乔澜反应过来,这个“他”究竟是指谁,才发觉刚才还气氛很好的室内已经静了好半晌了,就连平安都审时度势地没哼唧,而是老老实实趴在沈淮序腿上,时不时地舔舔他。

为什么这么快?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只要一想到李满,乔澜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他把自己从医院骗走的混乱。他盯着自己的手,眼前充斥着各种画面。

一会从李满站在铁栏杆后面喊他,乔澜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哥已经等你很久了!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情真意切又理所当然,以至于乔澜立刻就相信了差点被沈煜白性.侵。

一会又回到录像带里,他好像变成了拍摄视频的人,在不断颠簸的车里,看着窗外茂密的原始树林,回不去的恐惧弥漫在小小的车厢里。前排手持真理的李满摆弄着导航仪,没有人想象的到,他在把这辆车往什么地方引沈淮序的腿被截肢了。

最后变成当年那场雨夜,江岸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他和沈淮序租住的房子门口,只说了句,以后有李满的地方都不要喊我了从此江岸整整两年没有回国。

这个人,把他们都害成这样,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像挑衅一样地来到他们面前。乔澜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他是吐不出什么东西的,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像有个铁块穿过他的喉咙,在胃里不断搅拌。

然而当他想到眼前比他和李满关系还要密切的两个人,承受的伤害比他要重得多,就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

“乔澜!”江岸大踏步走到他身边,手臂强有力地箍住他的肩膀,“你今天吃药了吗?”

沈淮序也转过身,锋利的眉毛紧紧扭在一起,他拽着乔澜自然垂下去的那只手,面上非常忧心。

“没事,我没事,”乔澜忍过这段反胃,他冲着沈淮序和江岸安抚地挤出一个笑,哑声说:“真的没事,我去洗把脸……让他进来吧。”

李满样子倒没怎么变,进来的时候表情自然,手上拎着不少东西,除了正常做客的礼品,他甚至还打包了几个菜,看起来是望春路上最难预约的那家法国餐厅,从没有人外带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满把打包盒放到餐桌上,很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给沈淮序打了个招呼:“哥,好久没见了。”语气很是关切,“你最近身体挺好的?”

沈淮序没回答,也没看他,李满还想再说什么,江岸挡在沈淮序前面,指着对面的沙发说:“到这坐,别乱碰这屋里的东西。”

李满笑着说:“嗨,行,岸哥,咱俩也好久没见了,比跟我哥还久。”

“不敢当,”江岸翘着腿坐在沈淮序身侧,掏出手机,不再看李满,“等着吧,老大还没出来。”

李满朝着楼梯上扫了一眼,有些意外:“乔澜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