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没有回答,只是转过了头来,“尤里奥,你自己看吧!”然后在尤里目瞪口呆地注视之下,将每一个异于正常人类的特征展现了出来。
他一方面是因为尤里刚才的回答而受到了触动,也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想破罐子破摔了。已经被他发现了,并且还是这么狼狈的场面,怎么瞒也瞒不住吧?
于是尤里震惊的看见了维克托脸上无法用人类的常识解释的眼睛、耳朵,还有牙。他一脸“你是不是逗我” 的表情盯着维克托,“老头子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看尤里下一秒就要咆哮了,银发的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嘛,怎么说呢,现在的我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啊!”然后他趁着尤里没有反应过来,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包括稍微提了一下家里的事,自己的转化,一年的期限,还有为什么不能告诉勇利。他没有说的是祖父的故事,那是长辈们的事了,总不好老是提及。
至于自己的厌血症和现在身体的情况,维克托在尤里凶巴巴地逼问之后,才万般不情愿地,像是挤牙膏一样地全部交待了出来。要知道他本来一直想的都是自己忍受,而不是说出来,让别人来为自己担心,可是今天很显然的,尤里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些事尤里奥知道就好了,不要给别人,特别是勇利说。”维克托看着金发的少年开始接受现实,才这样嘱咐他,“还有,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请,也不要告诉他哦,尤里奥帮我转告其他人吧,我知道你愿意的。”他将自己的外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除了那对尖牙――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只是已经可以控制一部分了。
尤里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就想冒火,“废话,怎么能告诉那只猪!”他这句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关注点似乎不太对的样子。
“不对,”尤里反应过来了,“你的食物是这个?”他指了指一旁的血袋里剩下的小半袋鹿血。
“唔,准确的来说,这个应该是用来补充力量的,然而,目前的情况就和厌食症差不多吧。”维克托的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避讳这困扰了他很久的事。
听他这样说,尤里很难得地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不过,在他短暂的静默之后,更加剧烈的反应爆发了。“你不要命了?”他顾忌着这是在洗手间里,瞪着维克托小声地怒吼。
维克托又一次愣住了,他有一点出神。这一点他其实自己也清楚,可是在尤里点明之前,他任性地逃避着。而后,维克托更加温柔地笑了起来,“嗯……那就当做不要了……或者说本来就没有了呢!就算是半血族,你们也无法接受的吧?大概,约等于半个死人而已,没有关系的。”
这话就是让还在从男孩向男人转变的尤里听起来,心里也不太舒服,但是他还是用着日常凶巴巴的语气,“喂!不高兴笑什么笑,看着真膈应!”
“尤里奥,我一直是这样的啊!不然以后勇利他不‘认得’我了怎么办?”没想到维克托竟然认认真真地如此回答。
尤里在心里骂了句“笨蛋,两个都是笨蛋!”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到莉莉娅老师要求的“优雅地骂人”了。
诶?不过尤里奥啊,人家莉莉娅老师说的难道不是“不要用不优雅的词语”吗?什么时候变成了让你“优雅地骂人”的?
好吧,我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什么都不说真的是斯拉夫人吗?”尤里奥愤怒地踢了两脚地面。我们可以相信,如果此时他的脚下踩着的是冰面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将这可怜的冰面踹出好几个坑来。
维克托轻轻摇头,“没有办法呢,现在还很危险,我也不能……完全地控制好自己,会忍不住伤到他的。”他克制着自己这样说。
冰上的小[lao]猫[hu]翻着白眼“啧”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咬我?”这个问题有些神奇。
第67章 托付与沉眠
“哎呀,不好意思呢,尤里奥你可没有小猪美味哦!”银发的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咕哝着。结果非常明显,尤里彻底炸毛了,“滚!一会有人来被发现了没人会帮你!”
此时维克托正好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回了他一句“那就拜托尤里奥了。”然后迅速地出了洗手间,从旁边的窗户口翻身离开。
被留在洗手间收拾被他弄得神似犯罪现场的烂摊子的16岁少年,觉得今天遇到的事简直比拔个子得不到好的名次还要糟心。
“那个说要帮你了啊!这语气和那只猪越来越像了哈?”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和那种无聊的神话故事差不多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然而却什么都不能说!
因此,尤里在愤怒地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接受了“自己已经被维克托那家伙拉上了贼船”这个现实。至于维克托的半血族或者说半吸血鬼身份,尤里表示即接受不能,又感觉理所当然地应该这样。
当然,说“接受不能”,是因为谁可以想到的,像吸血鬼这种传说之中的生物竟然还是真正存在的啊!尤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想一想,维克托那个家伙,明明都要变成老头子了,还能够在冰场上、大街上,甚至是任何一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收割着粉丝们,要说他不是那种生物,恐怕都有些不合常理才是。
所以,尤里的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
但他也确实什么话都没有说漏出去。
至于维克托,他经历过这几次不是意外的“意外”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也许自己可能真的等不到一年期满就会陷入沉睡,而在这之前,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至少能够让勇利在以后知道自己的爱,和所有的事实。
勇利总是因为有很多女孩子崇拜自己而自卑,那么维克托想做些什么在那一天之后打消他的疑虑;勇利总是对自己少年时的表演服爱不释手,那么就当做欢迎他回到自己时身边的礼物吧,和那些所有他会喜欢的东西一起。
是的,他应该做些什么,也必须做些什么,在陷入那不知多久以后才能摆脱的沉睡之前,做些什么。好让勇利在以后能够知道,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所挚爱的,从来都是胜生勇利一个人,未曾动摇。
第二天,维克托悄悄地乘勇利还在睡觉的时候,回了一趟很久没有回过的家。他突然有些疑惑了,到底在他的心里哪里才是“家”呢?以前,他住在这间房子里,总是一个人回忆起那个曾经和祖父一起居住的城堡,似乎那里才是自己的家,房子不过是一个暂时睡觉的地方。而现在,这间房自己有勇利的存在,又让维克托觉得,只有勇利在的地方,才是自己家啊!
他这一次回来,带走了自己放在储存室里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他的演出服、笔记、编舞涉及还有一些用过或者没用过的音乐。他拖着箱子心里有些难受地离开,回到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安德烈看着他,“你真的决定了?”
维克托点头,“嗯,我以后不知道多久才会用到这些东西,勇利一直是喜欢的,那就寄回长谷津,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了吧,或者说……”
或者说,这就是我深至灵魂的歉意与爱啊。
他并没有讲这句话说完。
一路上,维克托没有再主动说一句话,但他的眉心微微皱着,好像在思考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
在看到遥远的城堡里钟楼的尖顶时,维克托突然想明白了,他只有那样,勇利那个自卑的孩子才能真的相信,他是特别的,再多的女孩子都不会把自己从他身边抢走,除非是他先放了手。
维克托在心里承认,他想要那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已的一些小小的想法,他希望能够让勇利在知道了那些事以后,能够去看看自己,不管自己知道还是不知道,想必都是会很开心的了。
于是,第二天,维克托就难得地给雅科夫打了电话。
“雅科夫,”维克托的语气还是没有一点异常的平静,音调里充满了对于这个火爆易怒的长辈一贯具有的温柔。别看他和雅科夫相处的时候,常常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惹得雅科夫又跳又吼,但实际上他非常尊敬将他带上了冰场的小老头。
雅科夫一上来就没有给维克托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他疾风暴雨地将维克托敲打了一番,然后才停了下来。“雅科夫!”银发的男人语气依然非常温柔,“拜托了,过几天带勇利去什么地方做一段时间的集训吧……不管外面有什么和我有关的消息,不论我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让勇利知道的那种。”
“维恰,你玩什么啊,突然说这些?”雅科夫语气仍然不好。
“嘛,抱歉我不能说出来呢,总之不可以让勇利知道,会让他分心的。”他说着这些话,目光落向远处。那里是圣彼得堡黄昏中,清晰可见的高矮轮廓。“那种没有网络和信号的地方最好了!”维克托说完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轻嘲着自己,竟然已经沦落到说出这样的请求的地步。
雅科夫听懂了维克托的意思之后,竖着眉毛对电话里问,“维恰,你在开什么玩笑?有什么事你要这么费尽心思地瞒着勇利?你们两个不是好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