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下一秒看见维克托这种状态和微微苍白的面色时,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他大概感觉得到,维克托这就是每一个滑冰选手希望达到的“用心滑冰”了。虽然披集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同样作为选手,他也有一点感觉。能有这种情绪,并且源于维克托自身,恐怕还有什么事请,是其他人不知道的吧?一向脑子转的最快的披集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对维克托再说什么,笑眯眯地冲着观众席里挥了挥手,然后就到k&c区去了。
“披集?朱拉暖,充满地域特色的表演,86.62分,个人记录中非常不错的成绩!”广播中这样说。
几秒钟之后播音的男声突然激动了起来,“下面,最后上场的,就是时隔一年再次回归竞技的――俄罗斯的英雄、冰上的皇帝――维克托?尼基福罗夫!”那位带着法语腔的主播先生显然非常激动,连语速都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加快了几分。
“咦?尼基福罗夫竟然又重新留起了长发。”虽然维克托的头发一直处在腰上一点的位置,但在其他人看来,就算得上是一头银色长发了。
维克托神色如刚才一样地进场,滑到自己的准备位置似乎并没有因为冰迷们的欢呼而愉悦起来。
中提琴的咏叹响起的时候,播音诧异地顿了一下,“曲目是为这个节目创作的交响乐小品,[Flame before midnight],编舞是尼基福罗夫本人!”
“这是我们第一次聆听这首乐曲,会给人带来怎样的感受呢?让我们拭目以待!”说完这几句之后,所有人都非常专注地看向冰场中那个银发男人。
观众们马上就都被维克托的表演服吸引了,古典风格的温莎领,黑色衬衫领尖中央微微地曲线拱起。领部的克拉巴特自然地垂下,固定在外层从半透明的绯红一直过渡,到纯粹的白色,再到透明的露出里层的黑色的半透明的薄纱上。
这是一种属于成年男人的优雅之美。
第52章 [Flame before midnight]
还是那样静谧美好的姿势,维克托的右手从面前轻轻滑过,半仰着头,开始滑行。他在双簧管矛盾的那种缱绻沉郁中倒滑,手臂舒展,伸向远方。这是一种安静的矛盾感,他如此安宁的转过身面向滑行的方向,这是一个提刀燕式。松开冰刀,维克托开始加速,后内点冰四周跳,这是维克托的代名词,但这一次完美的跳跃却拥有人们从未感受过的安静。和乐曲一样,平静地点冰起跳,又平静地落冰,犹如教科书一样。
长笛的声音轻轻地飘了出来,和起初的弦乐声一起,融合出一种,隐忍又外露的“矛盾”,银色的长发在空中滑出一个弧线,像是暮色下一缕银白的月光,照亮了夜空,维克托的接续步之后,就是一组燕式旋转接蹲转再接换足蹲转的联合旋转。
音乐突然热烈了起来,维克托轻点冰面,他向后张开双手,在烈火一样的小提琴声中,仿佛是不顾一切地向着什么方向奔跑。如果说,在[Melt before midnight]里,那是天神投向人间的欢喜,那么现在的[Flame before midnight]里,就是凡人追逐神?o的无所畏惧。
下一个,是阿克塞尔三周跳,维克托其实已经可以不摔倒地跳出一个4A了,但毕竟不稳定,几乎没有完全完美的4A出现,再加上滑联对短节目的规定,也就老老实实地放置了一个三周跳。
键笙的音色跃动而清空,伴随着之后的编排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通过大屏幕,看到了维克托微微上扬的唇角,就像是凡人在神?o刹那燃起的火焰中煎熬,却犹如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勾手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维克托将联合跳跃放置在了节目的将近末尾,这也是因为转化之后完全不需要担心的体力,他才敢于如此安排。管乐组的轰鸣始终压不住小提琴的铮然作响,回旋曲式的旋律和代表着那个人的中提琴对话一样。火焰与人的抗争,越是坚持火焰越是猛烈,小提琴的声音也越发激昂;但抗争也越是猛烈,就算是被火焰侵蚀,也一如飞蛾扑火。
但凡人终究无法在神?o的火焰中安然存活,蝴蝶转后接幻影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维克托已经近乎于一个影子那样。旋转之后,音乐突然间轻柔起来了,木琴和钟琴的和鸣和苏格兰风笛一起,就像是黑夜中的火焰从未出现,天神依然高高在上,但无人知道曾有凡人追逐那火焰,化为灰烬。
就好像黑夜里湖畔的丛林,寂静安然。寒冷之中,为追求在林间慢慢跳动的,从安宁到生动,再到隐隐地尖锐的火光,在夜的黑暗包围中,将生命献祭给火焰。最后一个四周跳,最后一组旋转,都与开始一样安静,一切都定格在那个侧伏在冰面上的动作之中。
琴声终止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尽管可以看出,不管在情绪变化的衔接上,还是在编舞的优化上,与维克托之前的最完善状态相比还有不小的提上空间,但没有一个人否认用真实的心情滑冰的维克托给人们带来了震撼,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不一样的感觉。
走下冰场,维克托似乎还没有从那种情绪之中走出来,他有些安静地接过雅科夫教练手中的冰刀套,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老头一起,走上一旁的k&c区等待成绩。
他照例冲着不停闪动的镜头微笑,但雅科夫却感觉到,维克托的笑容就和之前的十几年里一样,并没有到达眼底。
“太棒了,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回归首滑,这是全新的尼基福罗夫,28岁,俄罗斯的王牌!”
维克托还是抱着自己的马卡钦抽纸盒,保持着非常温柔的微笑。他从刚才[Flame before midnight]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勇利,想他会不会看自己比赛。
多半是不会的吧?第三站就是日本站,勇利又会很忙了,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会不会感觉紧张啊?直到广播声再度响起,维克托才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得分是110.62分!丝毫不出人所料的第一名!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尖叫和鼓掌,回归之战的又一次蜕变,出色的再登场!”如果这些话语让播音员用文字打出来,都不知道要无法控制地使用掉多少个感叹号。
这个成绩并没有刷新维克托个人的记录或者是现在由尤里保持的短节目记录,甚至和他自己的记录还相差了好几分,但作为赛季首战,却可以说是一个完美至极的答卷。毕竟,除了维克托,也没有人能够在赛季初的第一场比赛就可以拿到超过110分的成绩了。而且这一次的尝试,也算是有了成果吧!
好吧,不得不说,这其中也有他拥有所有的夜晚,那么长的时间反复练习的原因。
从k&c区离开之后,维克托就快速地躲开记者们,回酒店去了。他不知道,在众人都慢慢离开了冰场的时候,之前欲言又止的披集,有些纠结地嘟囔着什么,然后拨通了某个显示地址在韩国首尔的手机号码,声音很小又根本难以克制地抱怨起自己因为操心挚友的事,都快要当妈了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青年应声不多,但也仔细地听着某人的唠叨,竟然并没有嫌他烦。
这个时候,维克托已经洗完澡坐在了床沿上。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刚按亮电源键就看见了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是莫洛斯还有霍森菲尔打来的。
他回拨过去,是霍森菲尔接的电话。
“维恰,怎么样?”维克托知道他是在问那杯血液喝下去是否起了作用,这件事情维克托在登上飞机之前考虑了半天,还是把关于始祖之血的事情告诉了他和莫洛斯,毕竟他们两个人对维克托是非常好的。
银发的男人“嗯”了一声,“不要担心嘛,这几天碰到其他人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他习惯性地一只手抵着下巴,“到回来之前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得到维克托这样的回答之后,才给德累斯顿交响乐团开完巡演总结,安排过直到明年春季巡演的排练任务,从德国赶回圣彼得堡的指挥家先生松了一口气。
“对了,比赛之后就尽早回来,那个副作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产生!”莫洛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凑到霍森菲尔手里的电话旁边。语气非常郑重地叮嘱,简直不能再担心的样子。
维克托反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来,“这个我知道,只是,你和霍森菲尔的二人世界不能过多久了哦!”莫洛斯不自然地挂了电话,然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维克托还是这样,再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做出开心的样子啊。
头发上还沾着将落未落的水滴,银发的男人钻进被子里,靠在床头。现在,从生理角度来讲,维克托是完全不需要睡觉的,但是因为心理上总想保持这个习惯,他还是在睡觉的时间让自己待在了这个本来用来睡觉的地方。
他还是习惯于裸睡的,大概这样皮肤直接接触布料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吧,特别是在这样的初冬,虽然介于冰冷和温热之间的身体无法感受寒冷,但是他还是喜欢温暖的东西呢!维克托戴着耳机,里面播放的正是他自由滑的那首曲子――[The Mask Will In Fire]。
第二天,维克托显然比短节目的时候更在状态,可以说他一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时候,就已经在节目的情绪之中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笑眯眯地给认识的选手们打招呼,而是自己做起了热身。
不过,对于他来讲,热身这个词似乎不太对啊!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按照短节目的成绩,他还是最后一位上场,不明真相的披集作为维克托和勇利关系的知情者,虽然好奇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但还是担心地在维克托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披集觉得事情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The Mask Will In Fire]是维克托准备了两个赛季的自由滑,这一点在赛季之初就被德国《Bild-Zeitung》的记者挖掘了出来,因此每个人都在期待打磨了一年的这段节目。而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原来只是维克托为了追求新意偶然选择的曲目,却在这短短的小半年里有了真正的意义。
银发的男人踏上了冰场,而几十公里外的圣彼得堡,某个正处于休息日的金发少年也嘟囔着打开了电视。“啧,又把头发弄成了这个样子!”尤里说是说,却细心地发现,这个“老头子”的皮肤较半年前又白了一些,有些不正常。
其实,现场的冰迷们在一天前,看到维克托重新束起的长发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这个男人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都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魅力。特别是现在,和少年时期长发的中性美不同,这样的维克托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的感觉,却总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气质,非常难以形容。总之,和以前的任何时候都是不同的。
他滑向冰场中心,扬起手臂向四周的观众致意。人们才在注意到他的银发之后,看清楚了今天他自由滑的表演服。那是一件类似于衬衫样式的表演服,属于灰度色系的三色交织,以不规则的方式渐变。布料表面点点亮光,给人周身空无一物的感觉。看到这样一身服装,他们才想起维克托这个赛季的主题――‘Kissing To The Void’中的“虚空”一词,再结合自由滑的题目,蓦地就感受到了“假面”与“真相”之间的错综复杂。衣袖从上臂偏上的部位中间截断,以银色的锁链将两部分衣袖连接,优雅之中又带有维克托式的新意。
“下面,我们最后登场的就是昨天的短节目中以全新的姿态回到了我们视线当中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选曲任然是新创作的一首曲目,[The Mask Will In Fire],作曲者肖斯塔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