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痒得难受,假意呻吟一声,别过脸继续睡。
接着,他轻轻解开我寝衣的衣襟,炙热的吻落在我的肩、锁骨上,辗转流连。
六哥啊六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能这样待我?
他的鼻息越来越急促,迫不及待地吻着,饶是如此,我也不愿将他当做一个猥亵的男人。
六哥姿容绝世,清华皎皎般的男子,我无法将他与强取豪夺的淫贼联系起来。
可是,若我不阻止他,他当真会趁我熟睡时强行要了我吗?
不敢想象。
就在他松解我腰间的罗带时,我握住他的手,故作迷惑地问:“六哥,你做什么?”
六哥乍然惊醒般支起身子,激情尽褪,尴尬得脸膛涨红。
“我……”他心虚地看我一眼,垂眸避开我追寻的目光。
我穿好寝衣,拥衾而坐,想听听他将作何解释。
赵俊叹了一声,终于抬眸,似下了决心,道:“湮儿,六哥……无法将你当做妹妹。”
“六哥喜欢我?”我索性揭开那层薄纱。
“你我是兄妹,不能有男女之情,可六哥做不到……”他痛苦而艰涩,握起我的手。
“六哥为何这般糊涂?我们既是兄妹,便不能逾越,再者你是大宋帝王,万一被人发现,那该如何是好?”
“六哥错了……”赵俊羞惭道,“湮儿,我不会再犯错,你我只能是兄妹。”
“嗯。”我疏离道,抽出手。
他道:“我已命人为乐福寻了一处风水宝地,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她。”
我嗤笑,“人都死了,再好的安葬又有何用?堂堂长公主,被诬蔑成恶尼假冒,她宁愿死也不愿再面对兄长。”
赵俊懊恼地解释道:“湮儿,我也是迫不得已……且乐福是服毒自尽的……”
“她之所以服毒,还不是被你逼的?她不服毒,也会被你杖毙,你会放过她吗?”我怒火中烧地质问。
“你母妃已死多年,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你要明白,我不能让母后被人指指点点,不能让母后再受任何苦,不能让母后所受的耻辱被后世载入史册……”他反驳道。
“因此,你便杀乐福灭口?”我吼回去,“乐福和你母后一样,身受屈辱多年,没有被金贼折磨死,却被亲兄长杀死,你想后世史家如何记载这一笔?乐福也是受害者,怎会说三道四?若是如此,我揭穿了你母后的谎言与丑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赵俊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怜惜地揉着我的肩,“湮儿,我怎会杀你?”
我怆然道:“六哥,你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他道:“你也变了,心狠手辣,与金贼一样嗜血。”
嗜血?
我冷冷讥笑,“我变得嗜血,可你变得毫无血性,不再是湮儿心目中壮志凌云、胸怀苍生的六哥,不再是那个傲视金贼、不卑不亢的康王,变成一个喜弄权术、任用奸臣、懦弱胆小的帝王,躲在江南的风花雪月里做着安逸的美梦,逃避金贼兵锋,逃避靖康国变,逃避所有亲人带给你的耻辱与嘲笑,不思进取,不图中兴。”
我的鄙夷与指控,激起六哥的怒火。
怒气烧红了他的俊眸,他激烈地驳斥道:“是,我任用奸臣、懦弱胆小,我逃避靖康国变,不图中兴,可是,金贼兵锋太盛,我宋将士抵挡得住吗?若非你代我海上避兵,完颜弼就捉住我了,我还能怎样?你也想让我像父皇、大皇兄一样尝尝被囚禁的滋味,是不是?”
“我在金国的这几年,宋军时有胜绩,为什么你还要和金国和议?为什么还要割地纳贡称臣?就为了接回你的母后?既然你是大孝子,可是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和议接回父皇?你是大孝子,就只是孝顺母后吗?父皇宠你十几年,你这个孝子回报了什么?”我豁然跪坐起来,怒火腾腾。
“大宋就是断送在父皇之手,我为什么要接父皇回来?”他面如寒冰,眉峰高扬。
“你不接父皇回来,是因为你担心父皇和大皇兄一旦回来,就会危及你的皇位。你不想失去皇位,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躲在西湖边、凤凰山下。”我讥诮地盯住他,悲愤道,“从你即位开始,就从未想过接父皇回来,你所想所做,都是为了保住皇位。”
“你说得对,我不会让出皇位,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做得比父皇、比大皇兄都好,我勤于政事,让江南百姓吃得饱,免于战祸,被金贼占去的两河、两淮失地,我会逐步收回来,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赵俊语声决然,似有铿锵之意。
“你这个皇帝,当得窝囊!你想中兴大宋,就不该任用奸臣;你想收复失地,就应该重用武将;你想复仇雪耻,就不该和议;你想孝顺太后,就应该杀死令她蒙羞的金贼,将大宋的旗幡插在金国的土地上,而不是杀人灭口,掩耳盗铃。”
第74章:第三章楼高目断,只堪憔悴
赵俊火冒三丈,声色俱厉,“我当得窝囊,那你来当皇帝,如何?金贼步步紧逼,连年南侵,战火连绵,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再打下去,国将不国,家不成家。如今,大宋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奖励农耕,充盈国库,也让大宋子民吃得饱穿得暖,否则,即使再打下去,我也无法支出巨额的军饷。军饷粮草难以为继,你教将士们饿着打仗?你教将士们赤足冲锋陷阵?”
默然片刻,我道:“就算你说得对,可也不该任用秦绘为相,不该杀乐福,你要和议,为何不早两年,早两年父皇还在世,就可以回来了,你当你的皇帝,父皇还是太上,妨碍你什么了?这就是为人子该有的作为吗?”
他气急败坏,“你以为完颜磐会让父皇回来吗?你做梦!母后和父皇怎会一样?母后一介女流,南归自然无关紧要,可是父皇不一样。一旦父皇回来,我们自然举国欢庆,我们的将士也会士气大振,可是金贼会想不到吗?完颜磐怎会让我军士气大振?”
“怎么不会?完颜磐许诺我,会让父皇回来。我在金国那几年,他一直努力与金国宗室周旋,说服他们让父皇回来,只是,父皇没有等到……”
“蛮人不可信,他的承诺你也信?”他攥紧拳头,豁然猛击床榻,“一个蛮人的爱也是爱吗?你被他耍得团团转、迷得鬼迷心窍还不自知,还好意思说?你堂堂宁国长公主私自北上金国,当他的贵妃、皇后,你有没有想过大宋,有没有想过宋人如何看待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是否值得相信,我自有决断,无须你教。”我倔犟道。
“你爱他,是不是?”他的语气突然温和下来,眸光却阴寒无比。
“是,我爱他。”我承认,“早在宣和七年,我就决定非他不嫁。”
赵俊骤然攫住我的身子,盯牢我的眼睛,一字字地蹦出来:“你竟然爱他?竟然非他不嫁?”
我亦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凝眸笑起来,“有何不可?你的母后也是完颜宗显的正室,也为他生儿育女,完颜宗显宠爱她,我想她对金人并非毫无情义。”
他死死地瞪着我,双目赤红,目光犀利得似要穿透我的眼,暴怒的神色展露无遗。
陡然,他封住我的唇,疯狂激烈如狂风暴雨。
我拼命挣扎,摇头扭身,却无法挣脱。
他的手揪住我的衣襟,使力一扯,清脆的裂帛声响刺人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