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种话。”
贺染将对方的头捂进自己胸口里,晏开的眼泪很快就把他胸口浸湿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忽轻忽重听得人苦闷不已。
等到晏开哭声浅了,贺染就直接把人背回招待所去了,晏开一直在等贺染给他一个像样的答复,但是对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诉求。
关灯躺下后,贺染凑过来抱他,晏开用胳膊把人撞开了,对方又贴上来缠得更加紧,贺染像是在做什么无助解释一样又亲又咬,整次床事下来给晏开的感受是异常绵长虔诚和充满诀别意味。
晏开在汗津津的身体里渐渐困乏了,心里吊着一口无所无谓的服气准备睡着时,他又听见贺染在他耳边轻轻说:“这世上没有不需要医生的战场,但是我更加需要一个健康完好的恋人在等我回去,晏开……原谅我,好吗。”
次日中午,贺染领着晏开来到了当地唯一的火车站,按照对方的意思,晏开需要从这里坐火车前往莫斯科,再从莫斯科飞回中国去。
今天贺染特意换了一身晏开从来没见过的板正墨绿色军服,锃亮的长靴提得贺染整个人都拔高了几分,衣服上的金色刺绣和挂胸流苏都是崭新无比的,他甚至连军帽也戴上了,晏开当时禁不住冷他一幽默问:“你要穿这个去打仗吗。”
“没有。”贺染看着镜子里的二人,一本正经的害羞说:“你没见过我穿这种礼服,特意穿给你看的。”
就这身行头走在行人匆匆的火车站里都惹了不少人频频回头,晏开脸上板着,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斯拉夫人不愧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种之一。
贺染买了两张票,但他并不能亲自将晏开送往莫斯科,而只是为了能进去将人送到车厢里。
火车还没有进站,两人在月台上享受着最后的相处时刻,有贩卖纪念品的游走小商贩在他们面前路过,贺染便叫住了人过来,让晏开挑一个。
“我不要纪念品。”晏开脸阴沉沉的说。
贺染于是自己在小贩的商品箱中挑选了起来,最后他拿了两个珐琅彩蛋挂件问晏开:“要红色还是蓝色,还是都要。”
“……”晏开上手摸了一下,“蓝色。”
贺染付了钱,然后将蓝色的彩蛋扣到了晏开的背包拉链上。
贺染看了看表,然后将对方揽在胸前,再次嘱咐说:“下了火车会有人出站口接你,你想多待几天或是马上回国都可以,但是不要再乱跑了,这些话你记住了吗。”
“……”
“回答我。”
“记住了。”
耳畔传来火车即将的进站的声音,贺染摘下自己右胸上的一枚金色勋章交到晏开手中说:“这个纪念品要吗。”
晏开将额头贴在对方肩膀上,弱弱的说个“要”。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贺染五指穿过冰凉的长发丝最后托住对方的后脑勺,二人在列车掠过的昂扬鸣笛声中接了一个无比眷恋不舍的深吻,不知是离别还是诀别的眼泪苦涩的交融在一起,连同终于相通的心意难舍难分。
在对应的位置坐下后,贺染又请求坐在晏开对面的同程旅客在莫斯科下车的时候麻烦提醒一下晏开,生怕晏开会坐过站。
在列车员的发车提醒和催促下,贺染不得不下了车厢,只能在车窗外做着最后的告别。
晏开知道对方在看自己,但他又没有勇气再去直面这种不清楚下一次重逢是什么时候的离别,直到列车有了发车的动静,晏开才敢转头去看窗外的人。
列车车门彻底关闭时,车轮在轨道上碾出滚动的声响,晏开扒着车窗玻璃,眼神苦苦的哀求对方,哀求着对方能给他一点其他转机。
但贺染只是摘下头上的军帽,将身体站着更挺直,然后抬起右手向慢慢远去的恋人敬了一个严肃的军礼。
火车闯开漫天的大雪,把好不容易相聚的情人以不可追逐回头的速度再度分开。
晏开到达莫斯科后并没有多逗留的打算,但当天没有飞回中国的航班,于是他不得不又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下午他坐上飞回国的飞机时,脑子里仍是一片混沌,听到空乘提醒乘客打开飞行模式或是关机的声音两遍后,他才迟钝的去翻背包里的手机。
他记得手机应该是关机的,但好像在招待所的时候贺染似乎又帮他充了电,晏开不太放心的拿出来检查了一遍,确实是有电且开着机的。
晏开仍旧是习惯性的点开了信息一栏,试图最后检查一下有没有收到家里人发来的消息,但一点进去,他先看到的是一条本机发送失败的信息。
而这条信息为什么会发送失败也无需探究了,因为收件人是无号码的“HR”。
晏开手指和大脑僵硬了半晌后,他才点进这条发送失败的信息,只见信息正文页面上有一行字:“战争结束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亲自回到你身边,如果我死去了,请允许我在墓碑上的爱人一栏刻上晏开二字贺染。”
【??作者有话说】
[1]:第二次车臣战争(1999.8.262009.4.16),继第一次车臣战争后,战败的俄罗斯联邦为重新夺取车臣的控制权而发动的战争,2009年4月16日俄罗斯政府官方宣布车臣的反恐行动正式结束,第二次车臣战争以俄方的胜利彻底结束,这场战争造成俄罗斯3725名正规军死亡,2600名内务部部队死亡,1072名车臣警察106名联邦安全局及情报总局人员死亡等。对国际俄军一贯强调,俄军对车臣的军事行动是消灭国际恐怖主义在车臣的策源,是为了保护车臣和俄罗斯民众,这些诉求得到了俄罗斯国内和世界其他大多数国家的支持[摘自网络]
◇ 第56章:做好心理准备
晏开回国有一周多了,但他仍旧是没有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上,他频繁的在网络上试图搜索到一些关于车臣战争的实时情况,但是能找到的报道少之又少。
2008年转眼间还有半个月就过去了,晏开今年最后几天也不打算开业了,这个冬天始终雾蒙蒙的,也没过几天太阳,晏开郁闷得把自己锁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了,直到这天家里终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贺庭帽子下的发型,晏开不难判断出对方应该是刚刚释放不久,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贺庭竟然还会来看他,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不好意思庭哥,家里有些日子没收拾了,你随便坐坐……”晏开把沙发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尴尬的收拾到一边,“我给你倒水。”
贺庭说没事,随意打量了这屋子以后就问了些对方的近况,晏开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这些回答都让贺庭感到很欣慰,他又问:“贺染呢,他现在不在这里吗?”
“啊?”晏开问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贺庭同样有些疑惑,“他不是两年前就来找你一起生活了吗,你们现在没有在一起吗?”
晏开表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和他分开很久了……”
贺庭听完惋惜的笑了笑,并解释说:“两年前他来探监,他告诉我说他恢复自由国民身份了,并且他准备让我们父亲给他办中国居留许可,说是打算以后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我能想到的应该只能是跟你有关系,所以我以为你们现在在一起生活,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所以就过来看了看,没想到你们……”
晏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起他最近见过贺染的事,包括贺染现在的情况种种。
“这样啊。”贺庭有些意外和担忧。
过后晏开请贺庭出去吃了顿饭,贺庭走前还给晏开留了电话,声称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以及如果贺染有什么消息之类的也要及时告诉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