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此时开口:“方才接到急报,魏益州中毒身亡,其嫡子?魏清华联合部下何征开城门迎雍益二州联军,是向朝廷投诚无疑了。”
书房中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扯回来,面色皆是大变。
“中毒身亡?哪方下的?毒,手居然?能伸得如?此之长。以此为鉴,主公,府中人员需仔细筛查一遍才是。”
“魏益州有三?个嫡子?,若我?没记错,这个魏清华行三?,上?头?还有两个兄长,似也不如?何出?挑,怎就轮得到他主事。”
“自然?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魏大魏二多半废了,这个魏三?才有机会上?位。”说到这里,沙英笑了,“之前这魏益州为了称帝煞费苦心为自己造势,又是鱼腹丹书,又是篝火狐鸣,没想到出?师未捷。他还不如?隔壁的?丛六奇呢,起码丛六奇是真当了皇帝,不像他筹谋甚多,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
柯左看向新加入的?李穷奇,笑眯眯地喊他的?字:“李云归,这魏三?上?位有你的?功劳。”
李穷奇当场色变:“柯先生慎言,大将军有恩于我?,且我?既投了幽州,便不会轻易做背主之事。”
“莫急,没说你背主。只是魏益州有一骁勇大将名为穆千秋,他是魏益州爱姬的?胞兄,忠于魏益州的?同时也忠于魏益州的?嫡长子?。此人后来被你斩落马下,魏大断了一臂,说不准因此才斗不过魏三?。”柯左说。
霍霆山看了眼身侧,见她心无旁骛的?抄着帖子?,才收回目光:“益州与荆州、交州接壤,益州已归朝廷,下一步朝廷可能会瞄准交州。”
说是说朝廷,然?而在座的?都知晓,幼帝现年才九岁,赵室王朝名存实亡,长安乃纪大司马当道?。
益州,现在是纪羡白的?益州。
“交州……”柯左沉思片刻,“主公,某私以为可以不用?放太多精力在交州上?。其一,我?们并无与交州接壤之地,鞭长莫及;其二,交州现行的?是羁縻之治,宗室为首,威尊无上?。”
所谓羁縻之治,其实就是将这个地方划为特区,任用?当地首领为官吏,中央通过朝贡和册封等手段与此地建立经济联系,模式很像现代的?几个特别行政区。
这个时代的?交州落后贫苦,和之前的?幽州并称为流放之地,聚集在此地的?多是些少数民族,寻常的?治理方式收效甚微,只能采用?“以夷治夷”的?方式。
而如?柯左所言,这种?任用?首领治理的?方式发展到后面会以宗室为单位。
权力都集中在某个家族上?,若是北方需要在这片土地建立自己的?势力,最快捷的?方法?降服这些氏族,让他们依附于自己。
“主公,不远千里降服这些南方氏族于我?们而言事倍功半,甚是鸡肋,交州这块地不如?暂且让给朝廷,咱们将目光放到东边。雷豫州与我?们结亲在即,已经盟友,不如?连同雷豫州先行拿下兖州、青州和徐州。”柯左提议。
兖州北连冀州,西邻司州,南接豫州,东面则和青州、徐州毗邻。
如?今冀州和司州是霍霆山的?,豫州归属雷成?双,两人已结盟。对兖州来说,赫然?是被包了饺子?,且饺子?皮快完全收口了。
霍霆山的?长指在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也好,先行拿兖州吧,南边先放一放。不过兖州水道?兴盛,到时免不了水战。我?们虽与雷成?双结盟,但若对方出?力远多于我?们,兖州纵然?拿下来了也怕是得姓雷。”
“求人不如?求己,大将军,不如?我?们现在开始训练水师。”熊茂摩拳擦掌。
沙英叹气说,“水上?行船摇摆不定,晕厥感非一时半会能克服。”
书房里陷入了沉寂。
“主公,某有一个法?子?。”这时陈世昌开口:“不若将船只以铁索相连,如?此能减少行舟时的?颠簸,让士兵在其上?如?履平地……”
“不可!”
有人忽然?开口。
书房里所有人皆是一愣,不由看向自打他们开始商议益州之事后便保持沉默的?裴莺。
裴莺手上?还拿着狼毫,纸上?的?字写了半个,乍一看像极了写到一半心血来潮开口。
霍霆山倒是兴致勃勃问?:“夫人何出?此言,是否是先生方才说言有漏洞?”
裴莺见黑墨要滴到纸上?了,干脆先放了笔:“为了提高载兵量,战舟的?规模定然?不小。而能令这类大型船只彼此紧密相连的?,必然?是非常沉重的?巨型铁链,甚至一船需配置不止一条。你们可否想过,倘若对方用?火攻,到时是一烧就烧一大片,一口气能把你们全部送走。”
史上?的?赤壁之战是个分?割点,战前曹操已拿下整个北方,据说当时征召了二十万大军南下,企图一统南方。
结果在赤壁吃了大苦头?,战死数万,病死十余万,元气大伤。而这一战以后,曹操无力再南下,这才由此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听了裴莺的?话?,陈世昌面色大变,顿时懊悔:“主母说得是,主公,是某考虑不周。”
……
夕阳西下,灿烂的?余晖铺染正片苍穹,书房的?门于傍晚时分?再次打开。
谋士和武将相继从里面走出?,柯左走在最后面,他出?来以后,没听见身后跟着有脚步声,于是回首关门。
而回头?的?这一看,柯左看到之前独坐一案的?男人此时离了自己的?长案,走到旁侧,坐于美妇人的?身后。
他长臂抬起搭在长案两侧,如?同巨蟒缠住猎物般将人锁在怀中。
第169章 第169章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 屋中敞开的只有几扇窗牗,橙黄的余晖透过窗牗从外溜入。
房内的绚色自窗边往内蔓延,从深到浅, 至长案那边时已削弱了大?半不止。
光影在?那片变暗,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如山岳般坐落在?案桌前, 他身形伟岸,双臂张开又往内收合的将眼前人拢在?身前, 带着暗纹的广袖因此往上?滑了一截,露出他带有结实肌理的小臂。
身后热源临近, 对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颈后,有些痒, 裴莺往侧边躲了躲, 刚想侧身让他坐远些,她的后颈便被蹭了一下。
方才是纯粹的痒, 这会儿是刺痒的疼。
他下颌处的胡茬新冒出来了。
“霍霆山。”裴莺喊他, 声音里有点不满了。
男人轻笑?了声,
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同时亲了亲那近在?咫尺的莹白耳珠,“原来夫人还懂行?军打仗。”
“我不懂。”裴莺掰了下腰上?的大?掌, 没?掰开后只能作罢:“以?史为鉴罢了。在?我那个?时代的古时, 曾有一位强势的北地?枭雄欲南下一统,当时用的就?是铁索连船的办法?行?舟,结果中途被敌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后来直到他故去, 都未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那也?是夫人学识渊博, 见多识广。”霍霆山左臂放于案上?,顺势握住她一侧的左手, 他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将她包裹其中:“夫人往后都随我来书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