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看着满脸平静的女人,王贵个头有一米八高,八十公斤的体重一只胳膊就能将这个女人轮飞,谁能想到她会是凶手呢。
可安殊亭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法律是公正且严肃的,希望你不要为了包庇某些人撒谎。”安殊亭淡淡的声音唤回了
刘西的思绪。
她抿着唇,声音里带着痛哭后的沙哑:“我没有想包庇谁,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王贵突然回来在家里翻钱,没找到就开始动手打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捡起地上的砖头冲着他脑袋上猛砸。”
“你们可能觉得我这么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能反杀了王贵呢?”
她突然笑了笑,声音很轻就像她的人一样,只是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神经质。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他那天喝了酒,一转头下去就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安殊亭蹙眉:“你的意思是说,第一现场是你家里,那么请你将当时的情况再描述一遍。”
刘西没有回答安殊亭的话,而是眼神放空落在他身后公正严明几个大字上:“你只告诉要反抗,可每次家里人都会说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是报警,警察也只能调解。”
“警察同志,你有过那种被人打断腿扔在床上三天不给吃喝的经历吗?”
一边说着,刘西拎起了自己的裙摆,她白皙纤瘦的小腿上满是疤痕,膝盖的骨头看起来都有些变形。
“这里。”她又比了比自己腰腹的位置:“我这里比正常人少了一颗肾脏,都是在一次次不小心推搡中失去的。”
“你的伴侣会将你赤身裸体当成狗一样拴在床脚,仿佛野兽捕猎一般羞辱凌虐你吗?”
“他是畜生,便觉得我也该当畜生,可我想当个人。”
“警察同志,你说他眼中所谓的情趣,我该怎么对别人启齿。”
“那天我差点就死了,他胳膊像钢筋一样死死箍住我的脖子,我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他毡板上的死鱼。”
“可老天又是公平的,我运气好,我活了,他死了。”
她扯开自己的衬衫,安殊亭下意识转头,只是余光扫过的那一瞬还是看见了遍布浑身形状狰狞的疤痕。
审讯室里一阵寂静,安殊亭心脏发闷,捏在手中的笔砰得成为两段。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又换了两名女警员进来。
孙一并排走在安殊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两人都有些无力的视线交叠。
办公室。
刘远飞拳头重重砸向桌子:“这个畜生,他真该死,这种人娶什么老婆。”
原本因为案子有了突破的松弛尽数消散,他们都十分清楚,一旦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刘西后半生都将在牢狱中度过,她好像在自救,可这辈子却实实在在毁了。
安殊亭盯着杯子里飘荡的茶叶沉默。
余白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你要慢慢习惯,我们的职责就是查明真相,至于审判的事情交给法官。”
安小虎从小大大咧咧,实则心软且富有同情心,可有时候这样的性格只会让他陷入自困情绪。
安殊亭转头看着余白笑了笑,抬手轻轻攥住余白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掌心:“刘西没有说实话,王茹君那边需要再去看看。”
*
再次见到安殊亭的时候,王茹君有些惊讶。
但她还是礼貌的将人请进门:“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孙一出示证件:“那天的死者身份确认了,是王贵,刘西的老公,我们过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王茹君脸上恰到好处露出些许惊愕:“竟然是王贵,那真是太可惜了。”
安殊亭不知道她嘴里的惋惜有几分真实,进屋后他视线不着痕迹打量着王茹君的家。
不大不小的两室一厅,地上桌子上全是小姑娘的洋娃娃。
阳台上几条大红色连衣裙飘飘洒洒,迎风荡漾。
王茹君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平时家里就我和孩子,所以没怎么收拾。”
孙一脸上笑容和善,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房:“理解,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找你了解情况,你也不用太紧张。”
王茹君苦笑,做邀请姿态:“请坐吧,没关系,我只是没想过世事无常,王贵还那么年轻就走了,刘西一定很难过吧。”
安殊亭听着身后两人交谈,推开玻璃门,径直站在阳台外观察打量。
沙发旁,孙一继续问道:“你和刘西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怎么样,你知道刘西一直被家暴虐待吗?”
王茹君端着水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晃动间茶水洒落几滴。
她轻轻勾起指尖理了理脸侧的长发,神色抱歉将两杯茶放到茶几上。
“安警官,先坐下喝杯茶吧。”
听到王茹君的呼喊,安殊亭视线从窗外绿葱葱的菜地,还有不远处的小树林收回,转身在孙一旁边坐下。
“我看你们屋子后面还种了许多菜。”
王茹君笑了笑:“大家都是村里人,刚好后面有大片空地,就种上菜了。”
“两位说想找我了解刘西他们的事情,其实我和他们两个也并不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