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若真是体恤百姓的好官,自不会降罪于他。如不是,那就当他多此一举,可惜了那些工人,要继续受那些非人的磋磨。
老者赶忙扶起夏宸,眼神中满是敬佩与愧疚,“小子,是老夫刚刚错怪你了。这等惨状,老夫定不会坐视不理。”说罢,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往日里自已一心专注于怎么解决治水问题,而忽略眼下治人之事,以至于他们纷纷效仿比对,将自已当傻子糊弄。既然如此,那这些人也不必再留在自已身边。
二十年前,从接下治水重任之职开始,圣上就赐下圣旨,无论何种情况之下,他都有权罢免手下不听管制的官员。只是这么多年来自已从未用过,以至于旁人都不知道自已还有这项特权。
如今,自已也该将这项权力搬出来重见天日,用来震慑震慑那些只知中饱私囊不知百姓疾苦的废物。
夏宸吐出一口气,好在自已这把赌对了,不然自已的屁股可就要遭老罪了。
当夜,水监大人,连夜将大寨里大大小小官员全部召集到主帐议事。
说是议事,夏宸知道,那是小老头怕那些人知道风声跑路所编造出来的借口,实则就是一场批斗大会。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紧紧抱着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烤鸡,夏宸准备找个地方先好好安慰安慰自已闹腾一天的肚子。
自从跌入江中后,他也许久未没好好开过一次大荤,现在终于能吃上了,能不着急。
第 110 章 知错就改
天边的太阳重新升起,一切似乎和昨日一样,只是空气中有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工人们第一次睡到,阳光照射在身上传来阵阵暖意。他们或许忘记,曾几何时,自已在家这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在这里却成了奢侈。
工人们被留下来的管事,一一集合叫到了广场中央,那里摆放着几马车白面馒头,前面的木桌上还放着飘着肉香的炒菜和粟米粥。
昨日的老者,今日身穿赤红官服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不明所以的工人们大声说道:“本官治辖以来,醉心于研究治水之术,却忘记管束手下之人,害各位饱受磋磨,实乃本官过错。本官在此向各位赔罪!”说着,向着底下的工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景国水利工程,在座各位都奉献了不少,这朝廷是知道的。从今以后,本官保证,从前之事,本官一定严厉杜绝,定不会再发生。还请各位再给本官一个机会,能好好做完两月工作,拿上工钱与家人团圆。”
两句话说完,便挥手让人 有序分发食物。
旁人或许对食物的热情更甚于刚刚台上高官“噼里啪啦”的几句话,只有台下的夏宸在小老头眼里看到对方眼里对待事情的决心。
早饭后,昨日负责保护小老头的两个官兵中的其中一个,跑到他正要上工的地方将正要扛沙袋的夏宸叫走。
“姓夏的小子,水监大人有请,跟我来。”
大帐内不断有叹息声传出,夏宸站在帘子外面也能清楚听出里面的焦愁。
“大人,姓夏的小子来了。”官兵对着帐内大声禀报。
“快进来。”
夏宸听话的掀开帘子进去,就见今日还站在高台上威风八方的水监大人正愁得在案桌后走来走去。
“草民参见大人!”夏宸作势往地上跪,被眼疾手快的老头赶忙下来扶住。“你我不讲那些虚礼。”
小老头指着一旁的椅子让夏宸随意,叹气道:“小子,昨日你不是揭了告示吗?那怎么今日不来找我报到。”
夏宸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下文。“这清洗河道,修筑堤坝进步缓慢,我看你也不是那蠢笨之人,再加上你能对本官说实话,或许暂时你能在我身边助我一二。”
夏宸心中一喜,自已往上爬的第一步成功了。
只要这件事完成,到时就可以和这老头提要求,让自已重回自由之身,这样柳家孙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去行走,而不会被人到处逮捕。自已也可以安安心心回家,找自已夫郎,也不知自已离家这么久,他在家里如何。
与此同时,远在村子里的张篱,眼前是一大帮前来闹事的村民,个个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咬上张篱两口。
篱哥儿被他们这么多人围着也丝毫没有畏惧,插着腰,踩在凳子上,与周围不讲理的泼妇婶子们对骂。
夏宸离开这些日子,刚开始还是一切如往日一般,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和孩子们也逐渐混熟,有孩子们一天天陪着他,他也不觉孤单。
只是,不知是谁将夏宸离开的消息传出。没几日,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三天两头的来他院子门口找茬儿,现在更是过分到将他院门口都堵住。
“篱哥儿,你今儿必须给大家伙儿一个说法儿。自从你家将那一群野娃娃招惹至村里来,村里就没得过一天安生日子。”
“对,你看看我们家铁蛋,小脸上都是淤青。他不过上山捡点柴火,你家那群野孩子就逮着他一顿胖揍。你们家还得赔我银子!”
大家七嘴八舌,把村里近来不管大事小事全往住在宿舍里那群孩子身上推。装作一副受害人嘴脸,让人看了就心生恶心。
每日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张篱怎会不知那群孩子们的秉性,虽说也会调皮,但绝不会如村民口中所言那样,无恶不作。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突然吼了一句,“我看,干脆把他们全都赶出去好了,这样,往后大家上山也就方便多了。”
人群被这句话煽动得更加浮躁,一步步朝着张篱这边逼近。
张篱咬紧牙关,挺直身板,对着刚刚说话的两个婶子开喷。
“你家铁蛋,你还好意思提。偷摸跑进山里,去掏我家林子里养的母鸡鸡窝,被孩子们逮到,还死不承认,踩死一窝小鸡。我没上门找你家要赔偿就是看在乡里乡亲面子上,你还好意思叫我赔?”
喷完铁蛋娘,转头张篱又把矛头对准刚刚将话题引燃的胖婶子。
“自从这些娃娃来的第一天,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在村里散播各种谣言,别以为这些我不知道。他们是吃你们一粒粮食了吗,要做得这么大阵仗。说白了不就是那日我家相公将你家那熊孩子揍了,你心有不甘,一直想要报复回来罢了。怎么,觉得相公不在你就能欺负我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还杵在这儿呢。”
把周围村民好一通怒怼之后,张篱捂着腰直喘气。
人群外,刚刚在院中玩耍的孩子,见势不对偷跑出去搬救兵,这会儿扶着老村长朝这边走来。
“干什么,你们是要做什么?一天不盯着,你们就准备翻天了不成。”
老村长指着聚集在夏家门前的众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
“村长,你就是偏袒他们家,你偏心。”一个婶子只觉委屈,为什么只要他家发生点啥,次次都是村长出面来指责他们的不是。
老村长气急,抬起手中的拐杖,指着门上的牌匾,对着众人问,“这几个字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