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食材回家后,项远系上围裙就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这顿饭的做法里,最简单的是处理黄芽菜,洗的工作依旧由洗菜大户时誉完成,但切碎则由项远来。
所以洗完黄芽菜,时誉就又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熟练地用一把看似笨重的菜刀切开笋壳,去掉不能吃的部分,又焯水处理,忍不住道:“没想到笋处理起来这么麻烦你怎么会这么多?”
虽然不会做饭,但看着也知道,无论是处理笋,还是一个一个去包春卷、再看好火候炸,都很麻烦的样子。
要是他,别说会不会了,就算会都懒得做。偏偏项远非常有耐心,不一会儿,一个个包好的春卷就摆在盘子里了。油热之后,项远小心地把春卷放入锅中。随着一阵“滋滋”声,春卷逐渐变得金黄酥脆。
项远脸微微一红,“以前在家看我爸做,就学了一些。”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他的厨艺大半还是靠自已生活中摸索着学来的,但穿越来后,确实也跟着他爸学了一些。
第 123 章 陪伴
接下来话题不可避免地跳到了家庭上。
因为各种原因,就算他们在一起住了一个学期,也很少谈及家庭。
时誉家情况比较复杂,和家里关系并不亲近,都一个学期了,项远也只见过一两次他和家里打电话的场景,明显很冷淡。
项远倒是每天都跟家里通电话,只是每当这时候,哪怕时誉在场听着,也没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思及他自已的家庭情况,项远自然不会多说。
这会儿趁着做春卷,时誉稍微有了点谈兴,他才开始提起家里的情况。
“我家是爸爸做饭,他喜欢研究美食,有时候会在家捣鼓那种很麻烦的大菜,因为喜欢他一点儿都不嫌烦,”项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世界的家,“石城吃荠菜肉的春卷嘛,他自已不爱吃荠菜,就试着用黄芽菜和肉丝包,第一次包完觉得很好吃,还以为自已发明了新吃法,想开店卖呢,哪知道隔壁省就有黄芽菜冬笋肉丝春卷。”
他说的黄芽菜,就是市场上最常见的黄叶子大白菜。切丝后,和肉丝、冬笋丝一起炒熟,微微勾芡,放凉后包在现买的春卷皮里,然后用小火煎炸,就是皮薄酥脆、鲜美的黄芽菜冬笋肉丝春卷。
在上京想吃到这口不容易,因为这里人大多是吃甜口的春卷,比如豆沙馅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操起筷子,稳稳地夹住一个色泽金黄诱人的春卷,另一只手兜着,送到时誉面前。炸好放那儿已经有一分钟,想来温度应该不至于太烫,但他还是叮嘱:“小心哦,可别烫着啦。”
时誉就着筷子咬了一口,然后才用手接过春卷。
说实话,对于像时誉这样对油炸食品并不是特别钟爱的人来说,眼前的这个春卷原本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兴趣。而且,白菜这种蔬菜在他心目中地位也相当一般,属于想吃蔬菜时都不感兴趣的那种等级,所以第一次吃这口味,他其实内心深处并未抱有太多期待,甚至暗自思忖着或许并不会有多喜欢。
但咬破酥脆外皮的瞬间,一股和平时吃白菜不一样的鲜甜就涌上了舌尖,因为刚出锅没多久,确实有些烫,但有句老话叫“一烫抵三鲜”,恰恰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热度,让春卷的口感变得愈发鲜美可口。
因为太好吃,他不知不觉连着吃了两三个,第三个吃到一半的时候才感觉稍微有点腻了,停了下来。
“好吃!”他夸奖道。
项远现在已经很了解他吃东西时的各种不同表现,早在他夸奖前就知道,这春卷确实把他吃高兴了,心里暗暗记下。此时听到他夸奖,也露出笑容。
和他爸不同,他爸纯粹爱好美食,并且喜欢钻研,有时候能忙活几天折腾佛跳墙那种难做的菜。而项远自已,本身对食物要求不高,也没有钻研的时间和兴趣,所以给自已做饭时都很糊弄。
他能够在这里花时间和精力去试着做不同的菜,纯粹是因为想让时誉吃好。因此看到时誉喜欢,他也就很高兴,手里事儿不停,继续去做其他菜。
有春卷垫垫肚子,其他菜就没那么着急。
时誉每次都不肯听项远的。
项远做饭的时候,会让他出去厨房歇息一会儿,去忙自已的事情,可时誉偏不听,非要固执地留在充满油烟的厨房里,眼巴巴地看着项远做饭,还口口声声说自已是因为好奇、是因为想要学习烹饪技巧。
然而,时间一长,项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清楚得很,时誉哪里是什么真心好奇,多半就是单纯地想着要待在这儿陪伴自已罢了。
时誉的少爷脾气其实远比旁人以为的少他固然有些许挑剔生活环境的毛病,但真正的少爷脾气其实并不多。
过去的他或许在同理心方面有所欠缺,不太能够理解他人的感受和难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懂得体谅别人的不易之处了。
原本他习惯了饭来张口,谁愿意做饭就让谁做呗,现在情况不同了,经过与项远的相处以及自身的成长,他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多少知道,其实做饭很辛苦。
那些拿着薪水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师倒也罢了,毕竟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
像项远这种心甘情愿、毫无所求地为他精心准备一顿饭菜的人,辛辛苦苦做顿饭,他如果连陪都不陪着,只丢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就太过分了。
而且他也愿意陪着,哪怕是听项远讲一些关于食物的小常识,看他用并不花哨的手法做饭,他也是高兴的。
今天除了春卷,还有个油焖冬笋。
看项远处理了一次冬笋,时誉也有点跃跃欲试,但那家伙几乎把他当孩子似的,从不让他碰菜刀,生怕划伤了手,所以当时誉提出想试试剥笋的时候,项远犹豫了一下,自已用菜刀把冬笋皮划拉开,才转手递给时誉。
时誉纠结了一下,想先洗干净再扒皮,但想起刚刚项远也是直接扒开再洗的,而且笋壳又不入菜,所以还是毅然决然拿自已干净的手直接上手扒皮。
笋壳一层一层的,就连这点他都看得很新奇,扒拉完,那笋才跟自已印象中的笋对上号来。
这次不是切丝,而是滚刀块在看项远做饭之前,时誉连滚刀块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么一看,一边滚一边切,确实名副其实。
其实之前包春卷,馅料本来就用得不多,笋还只是配角,也只用了小半个笋,所以这次滚刀块儿是切了时誉剥的那一整个加上包春卷剩下的大半个的,切完也有不少。
然后他眼瞅着,项远就把那些个笋块倒进热水锅里煮了。
不是油焖吗?
但时誉没吭声,他现在已经知道一些烹饪的小技巧,比如很多肉类,在处理完之后要先过水“汆”一遍。??|
连“汆”这个字都那么形象,入水。
只是他不知道,笋又不是肉,干嘛要先煮一遍。
第 124 章 回家过年
出乎他意料的是,笋子在水中煮了一会儿后,水中浮起一些细密的泡沫。
见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项远也就很上道地开始解释:“鲜竹笋里含有大量草酸,如果不经过任何处理就直接拿去炒制的话,做出来的菜肴不仅会带有苦涩的味道,甚至吃起来嘴巴都会有一种麻麻的感觉,焯一下能去除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