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誉下定决心找机会重新规划一下这房子里的灯光照明。他一个对家装真真是狗屁不通的人,居然认认真真挑选起餐具,又开始考虑住处的灯光问题,果然爱情会让人去幻想未来,或者说,哪怕只是留在当下,也会自然而然就关注起家装、餐具这种以前根本不在意的事情来。
项远剥蟹的样子十分认真,时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捣腾着那些工具,从小小的螃蟹里一点儿一点儿剔出肉来,然后放在一边的碟子里,等待他去吃,内心被一种奇异的感情填满。
他想,喜欢上项远,大概是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幸运的一件事。好像从感觉到爱意开始,他体验到了许多之前没有过的感情,也经历了许多从未想过自已会经历的事情。
这就够了。
视觉传达系的专业书还躺在包里,但因为没打算转系,如今也只蹭了几节课,时誉还是没有主动提起这事儿。他一点点吃着项远给他剔好的蟹肉,心里想,暂时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幸福。
第50章 情绪转变
时誉是想开了,暂时不提加入工作室团队的事,项远却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这很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和时誉合作一起做游戏的机会他当然不觉得,时誉会选择进入游戏行业,从来没在那本小说里看到过相关的事,真接触下来也看不出来时誉对游戏有什么喜好。
不过,时至今日他也还没弄明白,时誉怎么就突然没去留学,而是留在了国内。留学这件事得提前准备,他确定自已在高中时听说过时誉相关的事,比如他去考雅思考了多少分,不知道什么改变了时誉的想法,转而没有去国外读书,而是来了清大。
不过他没觉得他们亲近到可以开口问这个,总归时誉留下来,能在大学阶段和他多了这么段交集,对项远自已来说是件幸运的事情。
给时誉剥完螃蟹剔好蟹肉后,自已那只螃蟹已经没那么烫了。他继续开始吃,却没了一开始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该怎么开口邀请时誉呢?
时誉在参观工作室的时候,甚至没评价过美术风格如何,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去开口。他想了很久,手里的螃蟹都吃完一只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先聊起《流放者》:“我们工作室那边快要做好《流放者》的demo了,下周你有空吗?”
时誉挑眉,然后笑了起来,看起来好看极了:“有啊,可以去试玩了吗?”
“嗯嗯,周一应该就能出,”项远连忙点头,“欢迎你来试玩。”
时誉立即点头应下:“好啊,不出意外的话我周二过去吧,那天课不多。”
说完两人间又有些沉默下来,不过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因为沉默而觉得尴尬了。之前如果两人坐在一起不说话,项远总有一种窘迫感,也不知道在窘迫什么。
时誉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心情又好了不少。他面前的螃蟹又不需要自已动手处理,项远已经全部取好肉放在了一边的小碟子里,所以他用湿纸巾擦干手,便拿着餐具挑着吃,倒是腾出来一只手。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观察项远。项远今天有点不太一样,一开始是一门心思啃螃蟹,现在又好像心里有什么心事一样,这很不寻常,因为相较来说,项远的情绪不太外露。
他正在心里猜测项远在想什么,便听手机响了起来。
拿到面前准备划开接听的时候,时誉的嘴角甚至还噙着笑,结果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就愣了下,接着电话没说两句就冷下了脸,特别突兀。
当然,他的情绪转变一向随心所欲,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给全世界脸色,所以一开始项远没觉得不对。
但没几秒,他就从很久没听到的那种,独属于时誉的冷嗓里察觉出不对劲来。
从在大学重逢至今,他就没听到过时誉如此冷漠的声音。他抬头看向对面,时誉眉眼都冷下来,原本还在用筷子挑着吃蟹肉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
对面的声音他听不清,只听出来大概是个女声,说话也不密,但显然,时誉烦死对面了,烦到根本不想听对方说话。
这么烦还不得不听下去,没直接挂掉,对面究竟是什么人啊......
时誉并没有走开去避开项远,而是就坐在餐桌上接的电话,“嗯”“知道”“好的”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直接问也太不礼貌了......可是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时誉,”他斟酌了一下,很刻意地转移话题,刻意到有点慌不择言了,“还要吃螃蟹吗?我再帮你开一个?”
“不用了,”时誉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下来,“我尝尝味道就行,确实很鲜甜,谢谢你了。剔肉太麻烦了,你自已吃吧。”
要是是他很喜欢吃的东西,他不会介意多麻烦一下项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就是愿意互相麻烦的。但他对大闸蟹并不热衷,吃一个意思一下就行,耽误项远吃喜欢的螃蟹,还要辛苦帮他剥壳剔肉,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实在有些叫人心疼爱情就是这么让人牙酸的玩意儿。
刚刚打来电话的是他妈妈,不过手机里存的并非“妈妈”之类的名字。如果有人捡了他的手机,大概根本找不出一个看起来更亲近一点的号码,因为就连他妈,他都存的“汲馥”这个名字,爷爷奶奶也存的全名,连他弟弟那个儿童手表,都存了弟弟的全名。
甚至项远,他也没加什么别的备注,就是简简单单的“项远”。
时誉的妈妈打电话过来,张口甚至就扯了一句打招呼的题外话,便直奔主题,主题是提醒时誉去参加汲玥的生日派对。汲玥和他妈关系十分亲密,大约在对时誉发出邀请后就立即告诉了她姑姑,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也会来。
汲馥和时誉名义上是母子,实际上互相并不熟悉彼此的性格。时誉既然答应了汲玥要去,便肯定会去,也不会不识趣到在生日派对上给人难堪,礼物自然也会准备,而汲馥却是大概以为时誉毕竟刚成年,没什么社会经验,多少有点小孩子脾气,怕他不好好准备礼物。
怕他不好好准备礼物不是担心他丢人、显得没礼貌,大概只是想让汲玥这个生日过得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认识到这点之后,时誉当然就只剩下冷笑了。
第51章 约会?
对于汲馥来说,汲玥的生日当然要比时誉的重要。每年时誉过生日,她都会不,应该说,她的助理都会准备一份礼物寄过来,礼物无聊极了,小时候是乐高等在一般人看来孩子会喜欢玩的玩具,长大一点就是手表之类,总之都是不容易出错的、没什么偏好的安全牌礼物。
说花了钱,确实都挺贵,但可笑的是,甚至没有一次的礼物,是由他妈当面送到他手里的。小时候可能还期待过,觉得至少拿到手里的礼物,是妈妈亲手挑的,可长大后就明白,什么亲自......他妈根本不记得他哪天的生日。
时誉已经不是会失望的小孩子了,他只是沉默了会儿,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白葡萄酒要比一般的酒稍带些甜味,喝起来有些回甘,可他咂摸了一下,还是觉得饮料更好喝。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喜欢借酒消愁或者喝酒助兴,这玩意儿也不好喝哇!
项远一边心不在焉吃螃蟹,一边时不时瞥他一眼,好像有点担心他的心情似的。
时誉被逗笑了,放下酒杯,开始继续吃饭。除了大闸蟹,项远还做了几个菜,都是他平时会吃的多一点的,他挑着吃了几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明天有空吗?”
都已经去参加那劳什子生日派对了,还不如以此为借口忽悠项远跟他约会。???
想到“约会”这个词,时誉稍稍有点脸红,掩饰性地又往嘴里塞了点儿炒蔬菜。
项远注意到了他脸颊泛起的红,只觉得是他喝酒上脸,也没多想,直接点头:“有的。”
即便学业和工作室那边再忙碌,他也坚持每周五晚上开始一直到周日晚上结束,这两天的时间全部都留出来。
他想得比较悲观,总觉得毕业后,甚至不需要到毕业,也许大三之后在学校里呆的时间短了,他们就必然会分道扬镳,他只会是时誉人生中一个过客而已,所以这几年里,他就得格外珍惜任何可以与时誉相处的时间。
时誉并不避讳地说:“那陪我去商场挑礼物吧,有个亲戚要过生日,我得去参加派对。”
说话间不自觉地皱了眉头,看得出来还是比较抵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