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时誉完全失算了,本来打算赶上洗菜的,结果在他回来前,项远已经把大部分工作都做完,留下来的菜是打算明天早上做早餐的。项远忙活了半天,把所有备菜都弄好了,就等时誉回来开始下锅。

厨房里很快响起炒菜的刺啦声和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热闹,这间只住了两个人的房子,却比时誉和爷爷奶奶住的那个“家”要更像个家。

时誉又不是真在乎爷爷奶奶不给寄螃蟹这种事。他只是短暂地伤感了几秒,便知道自已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他注定得不到的感情上。他倒也不纠结自已会为此伤感,哪怕几秒。如果是初中刚发现自已在爷爷奶奶心中地位完全不如妹妹的时候,他大概会非常难过,如果是高中发现自已居然还为此有情绪波动,大概也会非常别扭。

可如今他知道,接受自已各种各样的情绪也是一种成长,会为这种事有伤心的感情是很正常的。

项远忙着做菜,时誉手头没有洗菜的工作,便从冰箱里翻出橙汁,给自已和项远各倒了一杯,然后倚靠在冰箱门旁,端着橙汁看项远做菜。

他还是很犹豫转系的事情。

倒不是说他不确定要不要加入项远制作游戏的工作室,而是在试着听了一些课之后,他并不觉得清大美院适合他。

视觉传达专业比起纯美术的专业来说,已经算不上纯艺术了,但那种气氛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也许去蹭一蹭专业课就行。

他心里想着这事儿,却不知道,项远其实也在纠结该如何开口。

尽管两人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一致,即让时誉加入到新游戏的开发工作中去,担任原画。

项远掐着时间做好菜,白葡萄酒到的时候,螃蟹也正好刚出锅。桌子上摆放的满满当当,光是装菜的盘子就好多花色。项远做饭的时候就发现了,放餐具的柜子里多出许多漂亮的碗和盘子,汤碗也多了两个,刚刚给他倒橙汁的杯子也是新买的,现在装白葡萄酒的葡萄酒杯也是新的。

他知道时誉最近都住在这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住在这边为了方便而多添置的,不管是时誉自已买的还是让别人定的,总归不奇怪。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时誉自已一个个挑选的。

大约是因为心中总是期待每周那么两三天一起吃饭的时间,所以时誉突然对餐具有了兴趣,空闲时间就在网上刷刷漂亮的餐具。比如一个白瓷汤碗,他想的就是适合装项远做的那种乳白色的猪肚鸡汤,一个荷叶边的瓷盘子,也是看到的瞬间就觉得很适合装项远炒的清爽的清炒蔬菜。他不喝酒,本来这屋子做软装的时候就加了几个葡萄酒杯,不管价格多贵,外形都很普通,他看到好看的杯子,也想着买回来,万一以后和项远一起喝酒呢?

这不,现在就碰上了。

时誉对着那开瓶器研究了下,才把酒打开,抿了一口,觉得比一般的酒要甜一些,但还是不如果汁、汽水等饮料好喝,便放在一边,开始动手折腾起大闸蟹来。

桌子上没有蟹八件。

他突然想起以前同学提过的一句话:

“石城人吃螃蟹,谁用蟹八件啊!”后面还有人跟了句“就是,石城人吃虾也完全不用手剥!”

......他用。

他吃螃蟹用啊!

时誉知道那种很会吃的人,螃蟹腿随便咬一咬吸一吸,完整的腿肉就出来了,小龙虾捏着尾巴那里一嘬,不费什么力气,龙虾肉已经吃进嘴里。

可他真不太知道如何徒手拆螃蟹,在家的时候要么用蟹八件,要么自然有人给他弄。

他有些为难地拿起一只,先是拆开了扎起来的绳子以往这个步骤从来不需要他做然后掰开一根蟹腿,上嘴咬了一下。

第49章 剥蟹

其实平日里,时誉其实看不太出来项远喜欢吃什么。他好像完全不挑食,放在面前的饭菜,总是能吃下肚,就连食堂那难吃的炒饭都可以面不改色埋头吃。

和他一起住之后,项远一直是按着时誉的喜好去买菜做饭的,反正时誉喜欢吃的东西他也没有不吃的。

时誉在这方面匮乏的想象力根本就没办法支撑他理解这种行为,只猜测是不是项远家里做饭很难吃,所以他吃啥都津津有味。

即使仔细观察,他也分析不出项远对食物的喜恶。

可是今天,时誉觉得项远的状态很不一样。

他几乎是用虔诚的神情端出那盘蒸好的大闸蟹的。

时誉疑惑地看了眼螃蟹,没觉得和平日里吃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直接放一个盘子里盛上来、没有分好,还有些狂放。

但是项远的情绪真的很......高昂?他难得见到项远不先顾着他,观察他喜不喜欢这顿饭,而是自已盯着螃蟹先拿了一只。

在项远拆线的时候,才抬头看时誉,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嘿嘿傻笑着说:“先吃螃蟹吧,冷了就腥了。”

时誉便伸手随便拿了一只,拆绳子倒是好说,到吃的环节就有些麻手了。他抬眼,光明正大看向项远,只见对方正把一个蟹腿再按照一截儿一截儿地掰开,然后把最长最粗的那一段拿起来,上头咬一口、下头咬一口,嘬一下,那肉就出来了,手里只剩下蟹腿的壳。

这就是吃蟹熟练的石城人。

时誉还见过只咬一头就能吃到肉的,讲究点的会用蟹腿尖锐的那一端戳进去。反正不管是什么吃法,吃完后壳里干干净净一丝肉都不沾。也见过有人吃螃蟹吃腻味了,蟹腿根本没兴趣吃的。

可他真不行,硬着头皮照项远的吃法,咬了一下蟹腿两端,嘬不出来,就用牙齿一点点咬开吃,不仅没吃干净,还觉得有点儿费牙和费事,总觉得有壳的碎片卡进牙齿里了。

项远这才注意到。

他立即放下自已手里的蟹腿,想帮时誉剥蟹,可是自已都是徒手吃的,总不能自已上嘴咬上两口戳出肉给他吧?

好在他想起来,大约是家里买螃蟹的商家想得周到,毕竟高端蟹,价格也要高不少,总之寄来的时候,包裹里好像有一套吃蟹的工具。他也没问,直接站起身去翻本来准备扔掉的装螃蟹的快递箱,果然翻出来一包蟹八件。

犹豫了一下,他没直接上手,而是去洗了下蟹八件,然后递给时誉:“有工具。”

时誉立即接过来。其他东西倒是无所谓,拿个剪刀还是有必要的。

他慢条斯理用剪刀咔嚓螃蟹,看得原本美滋滋啃螃蟹的项远口干舌燥。

时誉本来就是没有一处不漂亮的。平时吃饭都是用筷子,不怎么上手,现在上了手,更能注意到那指节泛着粉色的漂亮手指。那手指不疾不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项远心理作用,只觉得挠得自已心痒痒。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取好蟹肉之后,时誉会拿着蟹肉蘸完醋后往嘴里送,和平日里吃其他东西不同,他吃蟹腿肉,是先伸舌头去接的。

项远低头看了看自已啃了好几条蟹腿的螃蟹,倒没有自惭形秽觉得自已粗鲁,只是有点吃不消这么继续看下去,咽了口口水,主动道:“我帮你弄吧。”

他看得出来时誉其实并不是很热衷吃螃蟹,剪螃蟹的时候虽然慢吞吞的,却透着股漫不经心,应该是嫌吃这玩意儿麻烦。

时誉自然乐意,大喇喇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推,笑着道:“那就太谢谢了。”

他撑着下巴看项远给他用工具取蟹肉。其实项远不太熟练,至少没他自已取的好,毕竟除了时誉本人之外,确实很少有石城人吃螃蟹还得动用工具,都是张嘴就啃。项远做得有些慌慌张张的,却又很小心地把取出来的蟹肉都堆在一边的小碟子里。

他认真地剥,时誉笑眯眯地吃,气氛略显暧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灯光有些太亮了,如果昏暗一点可能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