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所在的并不是什么规模庞大、制度繁琐的大公司,实在没必要去遵循那些复杂且不必要的流程步骤。因此,从最开始的时候,时誉便采取了直截了当的方式,清晰而明确地向对方询问清楚彼此的需求,这样做既能够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又能最大程度地节省双方宝贵的时间。
一旁的项远静静地看着时誉打电话,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
在他的心中,时誉是完美的,但但能看到时誉的进步,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三言两语间,他们在电话中约好了面试时间,对方听起来意向并不算高,似乎只是在骑驴找马,这也很正常,蓝星工作室这边也是广撒网嘛。
解决完这件事,时誉才想起来问刚刚项远提的露营。
正好他们的期末考这周也都结束了,所以周六可以去放松一下。
“我们两个去吗?”他还有点儿兴奋,“带不带豆崽?”
“带带带,”项远胡乱点头,“周五晚上去还是周六早上去?我们可以在山上看日出。”
犹豫了下,时誉说:“算下时间看看。”
一直以来,每次他俩一块儿出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由项远事先精心做好各种详尽的规划与安排,把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以及行程细节统统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时誉则往往扮演着那个轻松自在的“甩手掌柜”角色,等到真正外出游玩的时候,完全就是随时誉的心,走到哪儿算哪儿,根本无需操心其他琐碎之事。
这次也一样。
虽然是临时起意,项远还是认真做了计划,在离上京比较远的地方找了个小众的山。六月份的天气,北方不冷不热,刚好适合出门露营。计算好出门时间,发现如果要赶上五点多的日出,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周五晚上走。路上至少花一个多小时,爬山两个小时起步,好在豆崽精力十足,平时带它出门跑步它还不够尽兴的,带着爬爬山也不会很有负担。
他有些刻意地把精力放在策划出游这件事上,好让自已不要再多想潘奕璘。
可是思绪还是会飘过去。
潘奕璘来面试肯定是到工作室里来的。
约时间的时候,时誉先征询了对方的意见,即潘奕璘什么时候有空。对方所说的那个时间在周四下午,时誉没有课。而时誉没课的时候,基本都会在工作室。
项远犹豫了半分钟,想借口那个时间自已有事换掉面试时间,好让时誉和对方碰不上面,但想了想,那实在是有点卑劣和可怜,是不相信自已,也不尊重时誉。
所以他还是应下了周四下午。
潘奕璘看着要比他们成熟一些,倒是和小说里最早出场时的形象不太一样。
项远不由想起那本书来。小说里说,这人和时誉至少六分相似,不仅是五官,还有神态、动作,也许那些有很大一部分是刻意的模仿,至少现在,站在项远面前的这人,和真正的时誉比,差别极大。
他显得挺沉稳,比起时誉略有些张扬的五官和高冷的气质,要稍微明媚一些。真要说有相似的地方,无外乎就是眼睛到鼻子那块的轮廓。
项远在一边想东想西,时誉却很认真。工作室还没有招来合适的人事,负责面试的就是部门负责人和老板,招程序员、美工还好说,招人事,没有人事上马,只能时誉充当。
关于人事上专业的知识,项远和时誉都不太清楚,所以谈的都是很直接的问题,比如薪资待遇、通勤时长、工作内容和规划等等。
如果说一开始,项远是出于“潘奕璘是潘奕璘”这个想法而抗拒,不愿意见面,更遑论聘用的话,听时誉跟潘奕璘聊天,他也就逐渐放下了心事,开始跟着时誉的思路来思考这个人是否合适起来。
关于人事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时誉挑选的几个问题都比较直白,目的也很明确,首先要弄明白这人是否有意愿进公司,是否能长做下去。
尽管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工作待遇问题,但至少能明白,工作这种事,最重要的有三点:情绪价值,通勤时间,以及薪资待遇。
三样里至少得满足一样,工作才能做,如果能满足两样,那么大概率是能长久干下去的。
比如他自已,就是因为在蓝星工作室给游戏做美术设计,做原画,是能带来满足感的,而且通勤时间很短,毕竟每天来学校上学顺路的事。
要是这工作室设在很远的地方,比如需要通勤时间超过一两个小时,那么哪怕有项远在,他都不愿意每天来回的;而如果做美术这件事完全没有乐趣,他也不可能因为对项远的爱意就逼迫自已从事相关工作。
钱么,他不在乎,但那是因为他不缺钱,项远也不会亏待他,可别人在意很正常。
所以他只集中问这三个问题,对于后续的工作安排那是项远的事儿。
所以听完潘奕璘的回答,他很直白地说:“你从住的地方过来不堵车的情况下是三十分钟,公共交通大概五十分钟以上;至于薪资要求,对于应届生来说其实有点高,我们开始的时候可能给不了这么多。”
潘奕璘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对方说得这么直接。他看着跟自已有点相似的那张脸,感觉到奇妙,也便笑着回复:“我刚毕业,如果工作合适是可以搬到附近来的;虽然是应届生,但你们招我是需要负责整个工作室的hr工作的,不是打杂,所以我觉得要求高一点也是正常的,我也接受实习期。”
第 186 章 面试
时誉着实很欣赏对方这种直爽坦率、有啥说啥的行事作风,但他并不知晓,实际上潘奕璘为人处世非常灵活多变,总是能够根据不同的对象来调整自已说话的方式和态度。
倘若他心甘情愿,那么往往能把话说到别人心坎里,让人倍感愉悦。瞧着时誉如此直言不讳,潘奕璘自然也就坦诚相待地回应;然而当他面对项远那缄默不语的模样时,心里便开始犯嘀咕,有点拿捏不准该如何应对才好。
所幸的是,对于这份工作,潘奕璘并非迫切需要,无非就是相中这家工作室规模尚小,自已专业对口,而以他刚刚毕业的履历背景,即便再怎么出类拔萃,若是去到其他大型公司,恐怕也只能从实习生或者杂务做起,在这里却能立即干票大的。
。
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
来之前潘奕璘大概搜索过蓝星工作室,知道这地方由在校生创办,工作人员中也有不少在读的,面前两个面试的人,自我介绍叫时誉、项远。
因为搜过信息,他自然知道那个叫项远的就是清大在读的本科生,也是工作室的老板。《流放者》上架的时候列出的工作人员里是没有时誉的名字的,所以他对时誉没什么了解。
可奇怪的是,看项远是看不出来他还是学生的,反而是那个叫时誉的,不管从外貌看还是行事作风,都完全是个没步入社会、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学生样儿。
潘奕璘能看出,时誉是有点不想招他的,但又看履历合适所以有点不得不捏着鼻子谈的意思;可项远的情绪他看不懂,所以心中有些忐忑。
算了,也不是什么非拿下不可的工作,他现在在一家大型公司实习,手里其实还有几个offer,只是在骑驴找马,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他这么想着,倒是放松了些,和时誉继续聊了下去。
潘奕璘顺着时誉的话头聊,又刻意作出一副讲话直接的样子,倒是把时誉给聊精神了,觉得这人就算不适合目前的岗位,人倒是不错,心里还有点可惜。
但工作室规模尚小,经济实力有限,实在难以同时聘请两名人事专员,所以如果有更合适的人,他们肯定会选择更合适的那个,比如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学历稍微差一点的。而如果没有那个更好的选择,给了潘奕璘offer,以目前所能提供的待遇和工作条件而言,恐怕对方未必愿意接受。
项远看他俩聊天给看醋了,但到底平静下来,试图不带情绪,以平常心看待潘奕璘这个人。
也就是看看他到底适不适合做蓝星工作室的人事。
他缓缓地合上那个已经看了许久的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夹着潘奕璘的个人简历。终于,他像是从一场冗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般,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面前的潘奕璘。
这一刻,他不再将眼前之人视为荒诞的替身受,亦非虚构故事中的主人公,或者和自已爱人相谈甚欢的疑似情敌,仅仅就是潘奕璘这个刚刚从人力资源专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