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瞬的慌乱，手里的剑微抖，在少年脖子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有细小的血滴浸出来。

暗二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对方肩膀处的小黑猫直勾勾看过来，瞳孔竖成一条墨绿色细线。

暗二比他高，黑猫的眼神却像居高临下，无喜无悲淡漠异常，如同云端之上的神明低头俯视着人世百态。

他心下一惊，这黑猫...

手里的剑失去掌控，掉落在地，暗二发现自已动弹不得，催动内力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微惊的少年夺门而出，往祠堂的方向奔去。

第 34 章 山神的宠儿（34）自剜双目

祠堂维持着昨晚祭祀大典的模样，地面铺满圆形的黄色纸钱，空气里纸钱燃烧过后的味道浓重，高台上的祭坛里火焰旺盛。

周围很安静。

宋玉辞抱着小黑猫，穿过空旷的庭院，绕过高高的木台子。

屋子的木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光亮，白天的光线根本透不进一点。宋玉辞小心翼翼往里走，脚刚踏过门槛，一个硕大的脑袋突然从黑暗里出现。

牛脑袋顶着两个尖锐的牛角，几乎有成年人半臂长，体型庞大、脚蹄尖锐，正是昨晚那只长相怪异、似牛非牛的生物。

宋玉辞吓得跌坐在地，小黑猫被他保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伤害。

神兽湿润的大鼻子微微起伏，似乎在嗅闻陌生的人类气息，它黝黑硕大的眼珠子眨了眨，就要低下头靠近。宋玉辞双腿发软，想逃也没有力气，额头冷汗直流。

一人一牛距离不过半臂，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麒麟，回来。”

那只名叫麒麟的牛扬起脑袋，庞大的身躯听话地往后退，修长的身影从黑暗走出来。

男人修长玉立，神情依旧浅浅淡淡，在麒麟牛旁边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摸着它颈部茂盛的毛发，麒麟牛臣服般跪下身体，硕大的头颅低下来，任由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顺毛。

这人，宋玉辞认得，他就是昨晚在高台上跳舞献祭的祭司。

此时，他换下了符文白袍，穿着简单的休闲装，银发被金丝带松松垮垮束于脑后。淡淡的视线看过来，触及怀里的黑猫，微不可察的一顿。

“你来祠堂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常人禁入吗？”

他眼睛不再是昨晚的双色异瞳，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颜色漆黑，与普通人无异，少了些神圣威严，多了份烟火气。

宋玉辞抱着小猫，跪了下来，咬唇道：“我，我。”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他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口，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稀薄，呼吸艰难。不愧是男主，强大的气场无人能比。

深呼吸。

“昨晚闯入祠堂的人是我，与时木哥无关，还请祭司大人网开一面，放过时木哥，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宋玉辞红着眼睛，恳求，即便可能没有效果，他仍选择试一试。

小黑猫在他怀里极其不安分，伸懒腰，撒娇打滚，试图吸引少年的注意力，宋玉辞有心事，无心逗弄，双手默默保护小猫不会摔下去。

时木？

星渊轻声笑了，暗一在他手下伺候多年，他竟不知暗一何时有了名字。

“倒是取对了名字。”男人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宋玉辞愣了愣。

星渊靠近，将人拉起来，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你这双眼睛生得漂亮，比琉璃珠子还要纯澈透亮。”

凤眼眯成一条细线，清冷俊美的脸庞缓慢前移。

“你若愿意自剜双目，把眼睛作为见面礼送给我，我立刻唤人放了暗一。如何？”

声音在耳边响起，磁性低沉，搭配上这句话，有种诡异的美感。

少年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久久不语，星渊见他这般纠结，收回手，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

瞥了眼他眼角的绯红，又道：“怎么不说话了？舍不得自已漂亮的眼睛？还是说你只会动嘴皮子功夫，表面心疼暗一恨不得代之受刑，实际上...”

“好，我给你。”宋玉辞抬起头，水泽潋滟的眼眸平静而坚定。

星渊微愣，他垂眸看着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试图从里面找到害怕、恐惧、胆怯，却发现除了义无反顾的坚定之外，里面再无其他情绪。

定定看了半晌。

他忽的笑了，凭空递过去一把匕首：“开始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了。”话虽是这般说着，俊美若神的脸庞始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丝毫看不出任何迫切。

宋玉辞空出一只手接过匕首，铮亮的刀面倒映出他的脸，指腹轻轻拂过刀刃，没有用力都能感受到轻微的疼痛，很锋利的一把刀，想来剜掉双眼应该不会太疼。

他有些恍惚的想。

匕首出来的那一刻，小黑猫停止动作，端坐起来，墨绿色的猫眼不满地朝前看去，星渊不语，微微低头，错开它的视线。

时木哥因为他而受了伤，如今在地牢里生死不明，不就是一双眼睛嘛，反正完成任务回到快穿局，系统也能修复如初，宋玉辞咬咬牙，握紧匕首，狠下心来朝自已眼睛刺去。

刀尖距离眼球不足一寸的时候，停住了。

宋玉辞睁开眼，只见男人手指轻点，自已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匕首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星渊掀起眼皮，淡淡道：“行了，本祭司可没残忍到那个地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十天的禁闭免不了，在此期间，我会派人按时给暗一送药，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星渊转身，背对宋玉辞负手而立，微微偏过头，“你同样有十天禁闭，要想暗一活着，就乖乖待在屋子里。十天之内，踏出房门一步，暗一便断药一天。”

“本祭司倦了，来人。”

不知从哪处蹿出来的黑衣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属下在。”

“送他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