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谢谢杨姐好心提醒。”宋玉辞乖乖回答。

杨姐表情微愣,眼神复杂地瞥他一眼,“你这性子未免太过单纯了些,容易吃亏...”她声音顿止,摆摆手,继续把话说完,“算了,记住就行。”

村里人都知道少年是祭司大人的奴隶、黑衣大人的爱宠,身份尊贵,人人都想巴结,杨姐也不例外,如今自已和少年私下聊得来,关系最为亲近。

将来自已的耀祖出生了,多多少少会受到好处,若运气好,被两位大人注意到,极有可能被推荐为下任祭司的候选人。到那个时候,他们家才算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想到这里,杨姐平稳的手激动得抖了一下,撞上银针,指腹瞬间冒出血来。

“杨姐你怎么了,手什么时候出血的?”宋玉辞有点慌张,杨姐回过神儿,把扎伤的手指含进嘴里,拿出来的时候,伤口不再流血了,“没事,刚才有些走神,不小心扎到了。”

连续一周都没看见小狗蛋的身影,宋玉辞忍不住开口问道:“杨姐,小狗蛋最近去哪儿了?”

“昨天我还看见小狗蛋。”杨姐停下针线活,细细回想,“他穿了身新衣服,傍晚来我家门口偷吃祭品不成,我老公打了一顿,赶走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俩闹矛盾了?”

“...嗯。”宋玉辞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俩迟早闹矛盾。”杨姐乜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什么:“小狗蛋警惕心重,边界感又强,虽然有点喜欢你,但他嘴里可没多少真话。”

“别因为可怜,就对他太好,他机灵着呐,心眼子比谁都多。”

想起某些糟糕的回忆,杨姐凶巴巴的语气缓和下来,眉宇间尽显愁苦。

“其实也不能怪他,一个小孩子能安全无恙地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没点警惕心,早死了。”

“还记得,前年有个变态老头对他可好了,又是送食物又是给他买新衣服,小狗蛋还以为遇到亲人,傻乎乎地掉入陷阱。幸好小狗蛋留了个心眼,随身带着把刀,老头赔了夫人又折兵,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是蛆。”

“自那以后,小狗蛋再也不接受村民送来的食物,挺可怜的这孩子。”

原来还有这种不堪的经历,宋玉辞心想,莫非小狗蛋以为自已也是那样的变态,所以才推他入水的吗?

一个相识没几天的陌生人突然对你好,给你洗澡,给你换上新衣服,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当时宋玉辞亲自给他搓澡,触摸他的身体,小狗蛋没一刀捅死他都算仁慈了。

可自已当初也是出于好心,才会那么做,小狗蛋推自已下水虽有原因,但无论如何,害人性命就是不对。

“可以同情他,但不要靠得太近,时刻保持警惕,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话里有话。

宋玉辞怀疑杨姐已经猜到他落水的真正原因了,只是没有点破那扇薄薄的窗户纸。疑惑解决,悬在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到实处。

暖风吹过,院子边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刷刷作响,老妪不知何时跑到了树下,手里挥舞着锄头,旁边立着半人高的竹背篓。

两人刚才正聊着,没注意到槐树下多了个人,也不知刚才他们的话,老妪偷听了多少。

锄头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她边挖坑,嘴里念念有词:“死了好啊,死了好啊,死了就不会在我家吃白食,死了才好。”

一只嘴喙沾染白沫的公鸡从竹背篓飞出来,翅膀扑腾几下便跌在土堆上抽搐。

这是在干嘛?宋玉辞被动静吸引,只见老妪咒骂着把抽搐的公鸡塞进背篓,觉察到他的视线,浑浊的眼珠子恶狠狠瞥过来:“要死就死干净点,半死不活的在我眼前晃悠,脏了我的眼。”

好像在说那公鸡,但宋玉辞知道对方指桑骂槐,怪他时常来她家里白吃白喝。实际上,宋玉辞并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也从来没有在杨姐家蹭饭,偶尔抵挡不住热情才会接受一些瓜果。

老一辈前半生日子过得艰辛,勤俭节约惯了,舍不得把家里的粮食给一个外人白白吃了去。所以,老妪很不欢迎宋玉辞到她家中来,偏偏碍于身份,又奈他不何,只能干瞪眼,嘴里骂骂咧咧。

那些难听的话听多了,宋玉辞倒不会在意。

杨姐显然也听出老妪的弦外之音,连忙开口,替她的妈解释:“我妈在说那些病鸡,一个个蠢死了,老是吃到农药,中毒的鸡不能吃,又舍不得丢,只好把半死不活的病鸡埋在槐树下,也算省了肥料钱。”

解释完,朝槐树下的老妪高声喊道:“妈,天儿热,埋完赶紧回屋避暑。”

她脸上担忧,老妪却不吃那套,恨恨低骂:“养不熟的白眼狼,净帮外人说话。”手里的锄头挥得更用力,匆匆把病鸡埋了,盖上黄土,一只手提起竹背篓进了屋,眼不见心不烦。

杨姐抱歉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我妈他就那个性子,别跟她老人家见识。”

宋玉辞理解老人家的心情,本就不打算计较,他点了点头,说了这么多,他突然想起自已来找杨姐是为了弄清楚村庄最近的怪异情况,便再次开口询问。

杨姐没想到他这般执着,脸色有些僵硬,眼见四下无人,她才低声开口:“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想来告诉你也无妨。”虽是这样说着,她的音量却压得低低的。

“三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

第 26 章 山神的宠儿(26)淡漠

祭祀大典?

怎么没人提起过,而且系统给的剧情里似乎并没有这个情节点,宋玉辞心头一惊,杨姐没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低声把事情娓娓道来。

自古以来,中元节是一个庄重的节日,人们会在当天给先祖上香哀悼,相关的忌讳和禁忌很多,忌熬夜,忌说鬼,忌游泳,忌偷吃祭品,忌乱踩纸钱等等。

这一点和宋玉辞之前生活的世界大致相同。

门口摆放祭品、穿着暗淡、不得高声喧哗......这些都是在为三日后的祭祀大典做准备,中元节当天,每个人必须着黑衣,以表尊敬。

届时,祭祀大人会亲自出场,向山神献上崇高的敬意,为村民们祈福祈雨,保证未来一年风调雨顺。所以,村民们给予高度重视。

“中元节那天,你可千万别出门,白天晚上都不要踏出房门一步。之前有个外地人,警告了几遍不听话,在中元节晚上跑了出来,结果被孤魂野鬼吃掉魂魄,整个人痴痴呆呆的,没几天就暴毙身亡了。”

“黑衣大人偏爱你,想必也会细心交代这些。我就不抢功劳了。”

宋玉辞还想知道更多有用信息,杨姐摆摆手,已是不想多言,他只好放弃追问。

绣完最后一针,杨姐眼球酸涩,掌心摸着自已鼓鼓囊囊的大肚子:“最近胃口大,饿得好快,现在好想吃张财狗猪肉摊送的饺子,可惜了再也吃不到。”

宋玉辞不解道:“想吃就去他那里买呗,为什么说吃不到?”

谈及原因,杨姐脸色忿忿不平:“都怪那该死的王家光棍,他前不久买的大城市媳妇儿身体娇贵,吃了张财狗的饺子,大病一场,王光棍就去猪肉摊闹。”

“搞得大家都吃不到免费的饺子,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