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蜈蚣仿佛感受某种恐怖的存在，悉悉碎碎落荒而逃，片刻间跑没了影。虽不知为何逃走，他们至少活了下来，宋玉辞松到一半的气又提了起来，只因中央的石像正在发光，紧接着，半空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虚影。

“我感受到了，我和她的血脉。”老人缓缓睁眼，目光落在了宋玉辞身上，复又皱眉，“不，不是你。”

白雾渐消，宋玉辞扶着恢复些许力气的赵轩，后退三步，眼神警惕：“抱歉，我不知您所谓何意，前辈定认错了人。”

虚影摇头，“不会认错，你身上有吾后人的气息，终究还是不能再见一面吗？”

宋玉辞想到了衿墨师兄留在自已身上的神识，大致有了猜测：“师兄他过得很好，天赋异禀，宗门内几乎无人与之匹敌，渡劫前辈无须牵挂。”

似想起不好的回忆，虚影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壁画中的貌美女子，浑浊的双眼泪光闪动：“我对不起她。”

穿越异世，踏入修行，他修了无情道，原以为爱人与道可以并存，几十年卡在瓶颈期让他道心尽毁，在妻子诞子后，忍痛杀妻，瓶颈虽破，却败于雷劫，飞升失败后，他才顿悟无情道的真正涵义。

只可惜为时已晚。

他愧对相濡与沫的妻子，愧对年岁尚小的孩儿。

没想到那孩子生命顽强，竟活了下来，让他和妻子的血脉得到延续。

赵轩和姜云升隐隐猜到老人的身份，在一旁默不作声。

老人指了指堆积如山的法器丹药，看向宋玉辞：“这些你都可以拿去，我会放你们安全离开，但希望你能给我和她的血脉带句话，无情亦有情，切不可像我一样做出违心之事，后悔终生。”

宋玉辞摇摇头：“前辈，师兄他不修无情道。”凌衿墨曾说过，他没有道，不修无情道，也不修苍生道，踏入修炼只是出于无聊。

“不修无情道？”老人眼睛睁大了，惊讶过后归于平静，笑容里满是苦涩，“是了，他亦是吾妻的血脉，吾妻虽性子冷淡，却比任何人都要看重情感，她的后人岂会修无情道呢？”

渡劫散修肉身早已灰飞烟灭，因着心头执念，尚有一丝残魂沉睡石像内，既然知晓仍有血脉存于人世，他终于可以安心死去。

虚影闭上眼，化为点点星光彻底消散，与此同时，石像后方露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虚无秘境无主，按照各宗门定的规矩，谁有本事能发现宝藏并带出秘境，那就归谁所有，宋玉辞大致扫了眼，确实有很多极品法器和丹药，但他手里的资源甚多，跟在清霁剑尊身后，什么宝贝没见过。

“我不缺这点，这些宝贝师兄你们分吧。”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而欣赏壁画去了。

换做其他人说这番话，两人都会以为是故作推脱的贪婪小人，但以宋玉辞的心性和身份，两人知道他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赵轩沉默道：“见者有份，你我一人一半如何？”修行之路道阻且长，他需要资源，需要很多资源，既然资源送到跟前了，不拿白不拿，况且，他们不收为已有，也会被其他人带走。

赵轩知道姜云升是外门弟子，处境不好，迫切需要资源提升修为，便给出比较公平的法子。

姜云升颇为俊俏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他轻声开口：“大师兄你全拿走吧，我不要，身弱怀神器乃大忌，就算有了也守不住，唯恐暴露神器，杀人越货。”

不知是石窟太冷，还是风吹的，赵轩有瞬间的毛骨悚然。

同为穿越之人，这个姜云升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聪慧，赵轩皱皱眉，没说什么，挥手用空间法器将宝物全部收入囊中。

第 72 章 剑尊的小徒弟（72）谁让你那么心软

从通道出来，外面天色近黄昏，金灿灿的余晖撒下来，暖洋洋的，与石窟里的阴冷潮湿大相径庭。

三人正商量着下一步该去哪，脖颈处一阵剧痛，紧接着，宋玉辞发现自已动弹不得。

赵轩被一掌打飞几米远，趴在地面，痛苦吐血，纵使心有防备，也防不住突然的偷袭，五脏六腑有破碎的迹象。他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姜云升，恨恨道：“你根本不是筑基二段，你在隐藏实力。”

事发突然，宋玉辞没反应来，赵轩已成狼狈姿态，他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那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姜云升的修为绝对不低于元婴，这里荒无人烟，若真打起来，赵轩必定落于下风，甚至尸骨无存。

赵轩勉强支撑起身子，苍生剑颤巍巍指向姜云升，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残影闪现身后，又是一巴掌，赵轩被打趴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只脚牢牢踩住难以翻身。

他浑身剧痛，吐出的鲜血里夹杂了震碎的肉块。

“姜云升你在干什么？他是你师兄！”宋玉辞拼尽全力勉强能开口说话。

姜云升恍若未闻，弯腰将赵轩身上的全部资源搜刮占为已有，他戏谑把玩手中的空间法器，脚底加大力度：“还为你这大师兄能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赵轩反手抓住那只脚，气若游丝地质问：“为什么这么做？”事实上，他与姜云升无冤无仇，准确来说，还有过救命之恩，姜云升此举实属恩将仇报。

姜云升却笑了，笑得讽刺：“蠢猪，弱肉强食的规则都不懂，也对，你当然不知道，你是掌门的徒弟，资源手到擒来，哪里明白我们底层人的苦苦挣扎。”

“我只能靠抢，靠夺，才能活下去，我也被逼无奈啊。”他原本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可修仙世界的残酷让他认清了现实。

“那不是你干坏事的理由，在背后捅刀子，此乃忘恩负义之小人。”赵轩闭闭眼，“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会遭报应...呃，噗...”

又是大口混合肉块的血，粘稠，红得刺目。

“报应？”

姜云升眼神逐渐阴鸷。

“我都要死了，你跟我谈道德。”

“我被众人欺凌的时候，神在哪里？我穷困潦倒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神在哪里？我快被打死的时候，神又在哪里？”

“我不过是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底层人罢了，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没有你的天赋，没有富二代的身世，普通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我只能靠抢啊。”

赵轩趁其不备，从脚下躲开：“你不要再犯下罪行，靠掠夺得到的资源有损心性，总一天，会害人害已。”

姜云升拔出宝剑，慢条斯理擦拭剑刃：“还有什么遗言尽管开口，不然待会儿想说都说不了，我可是很仁慈的。”他嘴角勾起诡谲的笑意。

到底是本性残忍，还是受蛇妖残魂的影响，变得阴鸷暴戾，他本人也说不清了。

修仙世界弱肉强食，哪怕转修妖道也逃不开这个法则，这些时日，为了提升修为，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宝贝，他都快忘了。

渐渐的，他似乎爱上了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感觉，看着那些人恐惧至极诚惶诚恐的模样，他从中得到了难以言说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