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失败,少年泄了气,懊恼的拍打脑袋,低声嘟囔都怪自已太笨了。
“好了好了,别拍脑瓜子了,本来就不怎么灵光,再拍就成了傻子。”
“杨姐,你欺负我。”
宋玉辞闻言,眼眶一红,眼里起了层蒙蒙的雾气,眉眼耷拉着,很是伤心的可怜模样。他眼眸湿润,面上的委屈不似作假,杨姐有些慌了,手足无措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姐开玩笑呐,别哭。”
将近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把宋玉辞当做亲弟弟看待,平时有好吃的都要给他留一些,为此,还挨了妈几顿臭骂。
见对方乱了分寸,宋玉辞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杨姐看见他这副表情,顿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她笑骂了句小调皮。
“咳咳,好了不逗你了。”玩够了,宋玉辞清了清嗓子,献宝似的把塑料盒子塞进杨姐怀里。
“今早从树上摘的,新鲜着呐,我尝过了,酸甜酸甜的,念着姐你喜欢吃酸,特地摘了些送来。”
“已经用盐水反复清洗过几次,没有虫子,放心吃。”
这半个月来,除了偶尔去坟地上香,宋玉辞和那日河边好心提醒的杨姐常有往来,大概曾经都受过教育的缘故,两人有一定的共同话题。
一来二往,也就成了朋友。
后来关系熟了,他从杨姐口中得知,从被拐卖到村庄算起,已经过了五六年了,算上今年,她才刚满三十岁。
说实话,听到这个信息时,宋玉辞有些惊讶,毕竟她的外貌看起来和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差不多,举手投足间都是岁月流逝的沧桑。
人衰老的过程有一定速度,五六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老得这么快。
宋玉辞询问原因,杨姐却不说话,只是用手抚摸肚子里的胎儿,眼神慈祥。
早些年,她还会在意掌心难看的茧子,还会注意保养自已的皮肤,还会因为一根白头发哭泣。可是现在,这些她统统不在乎了,支撑她活到如今的便是肚子里逐渐成形的婴儿。
连续几年都是女娃,这次一定要生个带把儿的。
杨姐打开塑料盒子,一手拿起红彤彤的杨梅,一手抚摸着大肚子,酸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老人常说酸儿辣女,她在怀孕期间吃了那么多的酸,所以现在肚子里的肯定是男娃,一定是。她低头看着高挺的肚皮,嘴角荡开由衷的欢喜。
宋玉辞顺手拿过一张小板凳,也笑了:“怎么样,还行吧。”
“好吃。”
杨姐回过神儿,手里捏起其中一颗,又问道:“这杨梅真是你今早摘的?”她紧闭的嘴唇上扬,视线落在少年干干净净的衣物上,笑着怀疑。
要真的爬树摘了杨梅,衣物哪会这么干净,没有一点树脂青苔。
“当然是我摘的。”宋玉辞被对方狐疑调侃的视线弄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嗯,那什么,四舍五入我也算出了力的。”
其实,是前些天他看着半空中熟透的杨梅,嘴馋了,但树根扎在斜坡高处,不方便采摘,他恳求了好久才请动了时木哥帮忙摘果子。
虽然自已没做很大的贡献,但要不是他丢弃尊严,哀求时木哥出手,现在一颗杨梅都吃不到。
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他摘的嘛。
宋玉辞在心里想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话不虚了。
“你啊你,即便黑衣大人对你有所偏袒,处处维护着你,但也不能忘了规矩,以下犯上恃宠而骄迟早会出事。”
“收敛一点。”
杨姐知道少年刚成年不久,被拐来之前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性子难免娇纵了些。
然而到了这里,到了这深山村庄,一切可由不得他胡来。
能得到黑衣大人的偏爱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别把这份独宠作没了,她不得不提醒少年。
杨姐真心为他着想,宋玉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她满意地收回视线,把杨梅放在旁边,拿起针线继续在布料上绣图案。
她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子温和的书卷气,给人知书达理的感觉。
或许只有专心做喜欢的事情时,她才能忘却现实的痛苦,重新回到当年的青春时光。
若没有被人贩子拐卖穷乡僻岭,杨姐的人生定一片光明,宋玉辞看着布料上栩栩如生的针绣,有些恍惚地想到。
杨姐对肚子里的孩子抱有很高的期望,她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为小孩的降临准备衣物,一年四季的衣服具备齐全。
宋玉辞看了眼她脚边的竹篮子,里面的婴儿服装颜色暗沉,上面没有花的图案,也没有蝴蝶结。
无一例外偏向男款。
重男轻女的现象在落后农村里最为普遍,杨姐被禁锢在这样的氛围里,逐渐同化为思想腐朽的老一代。
大环境对人的影响不可估量。
宋玉辞浑身血液凉了一瞬,若自已迟迟不能完成任务,在村庄里一直呆着,是不是有一天自已也会被村民们同化,变得冷漠无情草菅人命?
思及此,他呼吸一滞,看来必须早点完成任务。
“白眼狼!大清早的坐在外面干嘛,饭菜都凉了,还不快回锅热一热。”屋内传来一道恶狠狠的嗓音。
“好的妈,我马上就来。”杨姐大声回答,放下手里的东西,挺着大肚子艰难往屋内挪动。
“搞快点!慢吞吞的,我看你是存心想饿死老娘。”
老妪佝偻着腰背出现在门口,满脸的怒气在瞥见坝子里的少年顿时消失了,只剩下僵硬。
第 12 章 山神的宠儿(12)老槐树
少年是祭司大人亲自圈养的爱宠,背后还有黑衣大人撑腰,这件事早就在村庄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