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慢慢喝茶,视线顺着少年人紧实的手臂线条一路上移到脸上,最后蔓延至全身。
上一次来,他穿的清风朗月,闲适幽雅,对比之下,那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杀气显得异常明显。这次他的面前摆放一具尸体,双手沾满鲜血,反而隐藏了异样的血腥气。
瞿宁想,这家伙杀人肯定也跟杀羊一样干净利索。
他和少年人闲聊,“你注意到最近老有修土离开的情况没?”
忙着剔肉分出肋排的少年人抬头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嫌这里太偏僻荒芜,住不下去了吗?”
瞿宁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听说……不对,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有人趁各大门派的老大们不在,蓄意偷袭,来了个釜底抽薪,把人的大本营抄了。”
“真的?”少年人脸上的惊讶不像假装,“谁干的?也太坏了吧!”
“不知道嘞。那人来去无踪,打完就跑,至今没人能拿得准对方身份。”瞿宁慢慢地说完,又加一句,“不过有人推测,那人很可能是魔教的高手。”
少年人更惊讶了,“这么多高阶修土守在魔教山门前,魔教居然想到趁这个机会干这样的事情,好龌龊,好奸诈。”
骂的不留情面,看起来很气愤的样子。
“你不觉得魔教很牛吗?”瞿宁说,“虽然我否认过在此地联合众修土围困魔教,把它一锅端的说法。但摆在眼前的态势确实不假,想要一举摧毁魔教成功率也很大。结果魔教只派出一个人,就一个,便把这样的阵型和态势完全破了。”
“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够凭一已之力做到这个地步?”他咬了一口果子,被酸得鼻子都皱起来,“我的天!这玩意儿没熟吗?”
少年人盯着他被酸到吐舌头,连连灌水涮喉咙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你要是实在好奇,等吃完羊肉,我陪你去看看?”
“啊?”瞿宁愣住,这个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这是可以的吗?”
“有什么关系。”少年人低下头继续忙活,把分好的羊排羊肉抹上调好的浆果腌料,用大叉子串好,架在篝火上。
他说:“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正事可以干,你想去的话,我很乐意陪你一起去。”
一副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语气。
瞿宁本是打着试探的目的前来,没想到对方的坦荡让他措手不及。
他忍不住问:“如果那人确实很强,强的很逆天,你和我都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就跑呗。又没有规定一定要打得过,难道你想为那些被偷袭伏击的门派报仇吗?”少年人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传递出:我看你并不像那么有正义感的人。
“这倒没有。”瞿宁摸摸鼻子,“那如果打得过呢?打得过,而且被我们抓到了,看到了真面目,搞清楚了真实身份,问明白了对方所作所为的目的。在那之后,我们要怎么处理对方?”
少年人几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杀了。这种祸害,不能多留,只会为祸修仙界,留之后患无穷。”
瞿宁:“……”
他都快要动摇自已的怀疑了,其实少年人和新魔尊,和日焘龄,和此时此刻在其他门派为非作恶的家伙毫无关系,少年人就是少年人,确如其本人所说,是个被宗门赶出来的可怜虫,无处可去,行踪诡秘,囊中羞涩,法宝也不怎么多,只和瞿宁说得上话,所以对他格外热情熟络。
真实情况会是这样的吗?
少年人怕瞿宁久等无聊,在炭火里注入灵力,加快羊肉熟的速度,把最先烤好最鲜嫩的部位切好,捏开一枚果子洒上汁,递给瞿宁,“尝尝。”
从头到尾忙着套话和喝茶,没有搭把手的瞿宁起身接过羊肉,先闻了闻,再试探咬一口,发现刚才酸得下不去口的果子,和烤得焦香流油的羊肉一搭配,竟是无比的美味。
第一波烤好的不多,他两三口吃完,舔着嘴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我不喝酒,要是你想喝的话,”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白玉葫芦,抬手往茶桌上一招,一只茶杯腾空而起,落在他手中,倒满一杯递给瞿宁,“这酒烈,你少喝些。”
“还没开始喝就劝人少喝,可见是舍不得。”瞿宁撇嘴,接过杯子毫不客气往嘴里一倒,下一瞬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啊!”瞿宁再次找水涮喉咙,被酒呛得直咳嗽。
“都和你说是烈酒啦……”少年人笑着帮他拍背,“喝不惯还是不喝了,我平时只用来炼丹的。”
瞿宁被辣得眼尾发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把这种东西叫酒,可见是没见过好东西。我酿的果酒可是一绝!等得空了,让你尝尝。”
“好。”少年眉眼带笑,神情温柔,“我等着,一定要尝到才行。”
瞿宁是上午来的,两人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吃完烤羊肉,已经是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
少年人收拾完一片狼藉的院子,扭头看洗了手换了身衣服的瞿宁,“已经有些晚了,你想我明天陪你去,还是待会儿就出发?”
瞿宁想了想,“既然决定要去,那就现在走吧,反正你我的脚程都不慢,如果打不赢对方,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天都还没黑呢。”
少年人笑问:“为什么是打不赢会回来的快?”
“打赢了还得商量怎么处理,当然更费时间。你好了没有?可以走了吗?”
少年人施法也给自已换了身衣裳。瞿宁是黑袍,他仍是一身月白色,乍一看,瞿宁像是从魔教里出来的魔道头子,少年人反而仙气凌然,一副正道君子模样。
两人先确认最新一位离开万仞山的是哪家宗门大佬,然后把空间通道直接开到对应的宗门上空,抬脚走进去。
瞿宁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走的匆忙,未曾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少年人回答:“我的名字是宗门长老所赐,既然被赶了出来,名字自然被回收了。所以我现在没有名字。”
“还有这样的说法?”
瞿宁觉得这个宗门实在小气。
少年人提议,“要不然,你帮我取一个?”
“这么随便的吗?”瞿宁惊异,“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
少年人并不介意,很期待被对方取名字,更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叫自已,“无妨,你先说来听听。”
“嗯……”瞿宁沉吟半晌,“认真想的话,还真想到一个。”
“是什么?”少年人目光发亮地等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