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司年有些生气白宛应该像从前一样,自己贴上来的!

但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新关系感到不适应的不止她一个。

白宛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别扭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回国之前的那场冷战和争吵让今天的重逢有些尴尬,或许是罗司年仍旧冰冷的神色让她担心,自己现在开口会诱发新一轮的争吵,她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子开始上山。

昨夜的雨让山路格外泥泞,坑坑洼洼的,一个不慎,她歪身撞进罗司年的怀里。

罗司年伸手扶住白宛的肩膀,白宛心里的那点奇怪的困惑,似乎也被这亲密的扶持撞散。

她坐起身,满脸关切地看了眼罗司年被撞向车窗的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罗司年轻抚了抚手臂,头往两人中间偏了偏,看向前面的挡风玻璃,“还没到吗?怎么感觉都已经过了好久。”

“还得走一会儿呢,这条路看着近,七拐八拐的,平时不下雨还好些。”

顿了顿,白宛有些懊恼的,“早知道就在后园子里逛逛了,这一趟还不够受罪的。”

罗司年回头瞧了她一眼,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你不是说月亮湖上新建了个亭子吗,后院子哪儿有那么大的湖和亭?既然是奔着那湖去的,要我说,为着真心想要的,就是受些罪也值当了。”

这条路的坎坷让两个人的肩膀时不时撞在一处,同时也将之前的隔膜都撞开了,两个人像是以前一样,坐在后排说起学校的事情,说起这些天的事情,气氛变得融洽又愉快。

有外人在场的缘故,罗司年没有提到自己哥哥的事,但她们恢复了从前的熟稔,下车后,两人只带着翠屏,到了那片月亮湖中央的小亭上。

小亭和岸边连着一条长廊,司年和春月守在廊桥这头,瞧着春芝将手里的茶点送到翠屏手上,又笑盈盈的走回来。

她在春月身旁站定了,面上仍带着笑的,狠狠啐了一口。

“呸,狗仗人势的货色!”

“家里不过一个当副官的,还是求到我们老太爷跟前才得来的,现在仗着我们家小姐对她主子高看两眼,就对着我们拿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春月也冷笑两声,“呵,人家是谁呀,哪次不是这样?明明是来求人办事的,还吊着张脸,一副大爷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小姐上赶着要求人家呢!”

春芝侧首,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身后的司年。

她站在那里,一脸恭顺的乖巧。

春芝没怎么在意,原本,一个哑巴,又不怕她说出去些什么,春芝胳膊肘碰了碰春月,又接着问道,“欸,你什么时候知道罗家的事的,藏的好深啊,我都不知道!”

春月白了她一眼,“之前两个人在国外吵成那样,我还当这两个人真能老死不相往来了呢!那我还闲着没事说起来干什么?”

“何况,我也就是回国第二天回康家,无意间听老妇人身边的栖云说了两嘴,具体的也不是失踪,好像是剿匪的时候,被人家那个女当家看上了,把罗副官带的人马就都给抢了。”

春月撇撇嘴,“该说不说,他们家的人长的还都是招蜂引蝶的料子。”

春芝却对那女土匪来了兴趣,“抢了之后呢?就没了?”

“康家又不知道咱们小姐这么看重罗家人,一个副官而已,当然没放心上,这话也就是当笑话传,不过我估计,死是肯定没死,指不定派人找过去的时候,还能赶上罗副官大婚呢!”

说到这儿,两个人捂着嘴低低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莫名看向了身后的司年。

春芝轻叹了口气,语气似是而非的玩笑,“小铃铛啊,能和罗小姐长得像,还真是你的福气。回头,要是小姐提拔了你,你可别像那些拜高踩低的人那样,对姐姐们颐指气使啊!”

“说什么呢!”春月轻嗤一声,“咱们小铃铛这么乖,怎么可能是那种白眼狼?”

春月眸光轻瞥,“再者说了,小铃铛又不是那种挟恩图报、自恃清高的人,她但凡想在小姐面前出风头,那别人早被她挤到爪哇国去了!说句咱们自己人听的话,她真的想争,那别说咱们,罗小姐也算不上什么呀!”

她们两个在撺掇司年和罗司年争,反正赢了能出口气,输了也不用她们买单,她们在这边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天花乱坠。

冷不丁地,只听亭子上的翠屏惊叫,“快来人呐,小姐掉进水里了!”

作者有话说:

狗子恋爱磨难之真假美猴王

第116章 民国篇哑巴女仆vs残疾小姐(6)

月亮湖不远处有一栋两层半的小洋楼, 里面一应物品齐全,是白家建的一处临时歇脚的地方。

天色渐晚, 二楼略显狭窄的走廊里, 春芝春月和司年三人立在门外,一门之隔的屋内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春月接过下人送来的姜汤, 顺手放到了一旁, 又朝不远处的司年招招手。

“过来呀,你,把姜汤送进去。”

春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不仅不上前来,还退了两步的司年,“你不去谁去?”

她压低了声音,几步行至司年面前,看着她湿漉漉的模样,不仅没有递给她帕子, 还顺手把一旁花瓶里的水, 从司年头顶浇下去。

她拦住了司年擦拭脸庞的动作,由着水滴顺着那苍白的、尖尖的下巴滴落,“小铃铛,别说姐姐们欺负你, 你自己想想,小姐落了水,这事肯定瞒不住!老爷夫人不能怪别人家小姐,我和春芝又都是老夫人给小姐的人。”

“只有你是白家下人, 这种事, 不骂你骂谁?你这会儿不在小姐面前装装可怜, 回头被赶出府, 你当别人家还能要你啊!”

“我可听说,你那个在学堂的弟弟不学好,沾上大烟了,你妈为了这事,都愁病了,你这会儿要是再被东家解雇了,你妈怎么办,你们家可怎么办?”

“行了,别擦了,就这么着进去,你也不想回头被赶出白家、赶出小姐身边吧?”

她不由分说的把托盘塞到司年手里,司年一脸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是用肩膀的衣服蹭掉了下巴上的水滴,这才敲了敲门。

只敲门,不说话,白宛立刻知道了屋外的人是谁,她的注意力短暂的从和罗司年的谈话里分离片刻,余光看见翠屏已经几步走到门前。

她打开门,看着那张楚楚可怜、和她们家小姐八成相像的脸,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么急着邀功,弄成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是给谁看?

“给我吧。”

她伸手夺过了司年手里的托盘,正要关门,却见春芝把手里的烛台递给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