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卷的长发垂落至肩膀,掩映着司年的侧脸,在橘色的玄关灯下,温柔的不像话。

“要不是主任人好,不让我们跟着加班,我得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

司年在的是皮肤科,主任是个脾气好还没架子的女性Beta,一直很照顾他们这些实习生,从来都是到了下班的点就让他们走。

“不过今天有个有意思的事。”

司年一边走向卫生间去洗手,一边说道,“今天有一个妹妹来看病,穿着初中校服,她妈妈陪着,症状是右臂小臂红痛,痛的不能碰,在外面等着叫号的时候我就看见她了,胳膊一直在抖,还剩怕人碰到,都疼哭了!”

司年洗完了手,就站在一旁,朱烛洗完了手,又撕了张擦脸巾,一边给司年擦手一边皱着眉问,“是荨麻疹吗?没有肿吗?”

“没有肿,就只是红和痛!”

“而且根据她妈妈说得,这个妹妹初中住校,住上铺,上个月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然后骨折了,就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好了,这妹妹在家里和她爸爸闹着玩,结果不小心,孩子她爸把她右胳膊拽骨折了,这就又在家养了几个礼拜,这上个礼拜才刚好...好香。”

司年接过朱烛递来的排骨汤,喝了一口,又接着道,“这才刚好,结果胳膊又红又痛,喷了云南白药也不管用,就来了医院。”

朱烛一边剥着虾,一边皱眉思考着这病症到底是什么病因,她把剥好的虾送到司年嘴边,“做检查了吗?血常规有异常吗?”

“你等我说完!”

司年趿着拖鞋,不满地踢了朱烛一脚。

“好好好,你说。”

“我们主任听她妈妈说完了,拿着棉签沾了点双氧水。注意哦,是双氧水,不是酒精也不是碘伏,半点刺激没有,结果那妹妹立马疼得哭了出来。”

“小姑娘的妈妈急得不行,忙着安慰那妹妹,结果我们主任也不说话了,悄悄把那个棉签给我看了一眼。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司年噗嗤一笑,“结果那个棉签都成红的了,我们主任不慌不忙地,跟她妈妈说,‘你看她撸起来的袖口,或者就是腋窝下面,胳膊蹭过的地方,是不是都变红了?’”

“孩子妈一看,还真是,我们老师又换了个新棉签,用了点力道,结果就把胳膊上的红擦干净一截,那个妹妹也不哭了,她妈妈忽然想起来,说‘我说我前两天怎么莫名其妙少了根口红呢!’”

“她说‘医生你别说了,’又指着自己嘴巴上的口红,非让我们主任看是不是颜色一样的!”

司年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你...你不知道,我在诊室里憋笑有多辛苦,那个妹妹的演技是真好,人走了我们主任还说,演技不错,就是用力过猛,不可能疼成那样!”

司年眼角都是泪,“现在的小孩可太行了,我小时候顶多装个肚子疼,不去上学,她们这可都是高科技啊,一不小心还能给我们医学界弄出来个新的疑难杂症!”

朱烛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但看着司年开心,这件事也变得有趣起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小时候不想上学,长大了不想上班,每天早上起床仿佛是在历劫,今天降了温适合睡觉,昨天下了雨适合睡觉,夏天太热适合在家里睡觉,冬天下了雪还是适合睡觉...”

“吃你的吧!”

司年恶狠狠把一只虾塞回朱烛嘴里,她三两口咽了,却还是接着说道,“今早也不知道是谁,我叫了有半个小时,哼哼唧唧就是不肯动,结果时间实在来不及了,还是我给抱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结果因为洗手池坐着太凉,某人还跟我闹起床气。”

朱烛原本堪堪及肩的短发长了许多,束了一半在脑后扎起,前额的碎发垂下来,落在略显冷厉的眉峰,抬眸时,那眼里的打趣又瞬间软化了那份尖锐。

现在的朱烛身上有份又坏又乖的痞气,这份痞气得益于朱烛如今的春风得意。

学习上,她是稳稳的年级前三,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已经握在手里,而且讲外科的教授也很喜欢朱烛的踏实和吃苦耐劳,她大学毕业之后会直接跟着教授接着深造!

爱情上,司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们之间契合的叫沈时予都吃醋,司年需要的那份凝视和关注在朱烛在这里得到了满足,而朱烛被粗糙安置的内心则被司年妥帖细腻的照料。

两人之间,明明司年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司年在她面前越来越像是个小朋友。

而在事业上,朱烛在学校门口和人合资开的一家奶茶店,仅是一年的利润,就已经赚回了她租赁场地和水电的费用,这还不算朱烛购买的基金和债券的收益。

当初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学校里没少传出些风言风语,说朱烛是看上司年家里有钱,说司年是看上朱烛好使唤,“般配”这种话,就只不过是场面上的说辞,背地里,谁都乐意把这份感情往不堪里去想象。

可朱烛实习之后,两个人不在学校,传闻就变成了传说。

传说往往比传闻美好的多,至少在大家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是经住了大学生活的考验的。

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是夜,朱烛和司年在深入研究人类手指的灵活程度,司年眼尾被揉开一抹嫣红,她仰头看着朱烛。

紧扣床单的手被朱烛掰开,她的手指顺着司年的手腕滑至手心,轻微一勾,惹得司年一阵闷哼。

司年攥紧了那只手,她眼里噙着泪,一脸无辜的情/动。

她偏过头去亲吻那修长的手指,湿热的呼吸随着频率而喘动,尽数扑在朱烛青筋浮现的手背。

朱烛的手感受着两处频率相同的呼吸,空间里雪松的味道愈发浓厚,仿佛司年此刻正置身一片皑皑松林。

松针绵软,雪光深覆,那被轻灵洗涤出来的厚重霎时变得宽广!

冷月高悬、雪原皑皑、墨色树影,司年隐匿在树荫里,任凭那雪松的气味将自己彻底包裹。

司年的双眼一脸迷蒙,朱烛俯身吻她,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司年抱着朱烛的肩膀坐起身。

她低头看着朱烛的眼神里都是隐晦。

“我在想,你穿着...手术服,站在无影灯下,手上,手上拿着手术刀,的样子。”

“一定...很好看。”

月色明亮,后半夜下了半掌厚的雪,屋里一片春和景明。

司年第二天休班,朱烛也没课,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