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约晚上八点了。”
司年低头看了眼手腕,还有十个小时左右。
她又轻又快的吐了口气,正要走出去,又忽然想起什么,“昨晚你住哪儿的?”
依小刘的资历,所里还没有批给他休息室,而这里的休息室,都要主人的工作牌才能打开。
或许是姜艾的存在让本就不善交际的小刘更加拘谨,他总是不自觉地舔唇,就连司年的问话也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指了指外头的那些沙发,瞧见司年一脸的不赞同,他又道,“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本来也睡不着。”
司年没多说,拎起棒球棍就到了隔壁房间门口,“砰”的一声响,那坚固的门把手居然直接被她砸成了两半,随即,门上的警报系统尖锐地响起,司年面不改色地抡起棒球棍,又把那个警报器砸了个稀烂。
红色的警报灯闪烁了两下,然后彻底报废,随着司年轻轻两脚,那扇门随声而开。
司年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着小刘扬了扬下巴,“你要是暂时回不去,就先住这儿。”
司年拎着棒球棍往前走了两步,相当尊重姜艾意愿的,“你挑哪间?”
下午四点,司年从休息室的单人床上醒来。
她是被热醒的,醒来时,那本该睡在沙发上的姜艾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床。
司年动弹不得,因为姜艾像是考拉一样地紧紧地抱住了司年,直到司年醒了,她还沉沉睡着。
姜艾没有选择其他人的休息室,因为她说自己一个人会害怕,而且司年踹开的门不能上锁,她不惜构陷小刘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借此强行住进了司年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但厕所阳台和卧室都还齐全,甚至不算大的客厅里还有个长条的沙发司年让姜艾睡沙发,姜艾也确实乖乖答应了,可司年才躺下没一会儿,姜艾就拖着那沉重的沙发,挤进了司年的休息室。
她把那张沙发和床并排放着,然后乖乖躺进了略矮一些的沙发里,再然后,她就出现在了司年床上。
司年扭头,入目的是姜艾如同婴孩一般单纯无辜的睡颜。
她生的白,脸颊上的软肉看起来都像是婴儿肥,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灼热的呼吸喷在司年肩头。
她没辜负姜艾这个名字,又是姜又是艾,被她抱着,简直像是被一团火球包围!
司年额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她动作小心地拨开姜艾扒着她肩膀的手臂,将姜艾侧躺的身体摆正了,抽出左腿,微微屈膝,然后一脚把人踹进了沙发里。
姜艾实打实是被这一脚踹懵了,她反应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捂着后腰,去跟司年闹。
司年自顾自下了床,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和面包,又从床头的小书架里抽了本书。
她将姜艾从头到尾漠视的彻底。
出了房间后,司年在活动区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
她一边啃面包,一边翻着本基因学的书,姜艾许是想起来了自己的理亏,她虽然拖了张沙发紧挨着司年坐了,可终于能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可惜这安静也没有维持多久,她撑着脑袋看了司年一会儿,忽然问道,“姐姐,你之前读大学的时候肯定很多人追吧?”
“我听那个姓刘的大叔也叫你姐,你三十了吗?没有吧?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怎么这种时候也没见你去找他?”
“...又或者,你有女朋友吗?”
这句话落,司年的神色终于有了丝异样,姜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尖利地在司年耳边响起,“什么,你有女朋友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孔雀,那些花枝招展的心思霎时就没了,她语气里没有“来迟一步”的懊恼和可惜,更没有要“后来者居上”的算计和心思,只是那惊怪的模样就好像司年给她带了绿帽子。
司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慢悠悠翻过了一页书,“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姜艾深吸口气,又凑到司年跟前,“前任吧?是前任吧?你都没去找她,你们分手了?”
“不算分手。”司年如同古潭一般静深的目光在姜艾身上停留了片刻,“第一任女朋友死了,第二任...算是丧偶吧。”
“你结婚了?!!!”
姜艾今天的惊天大雷一个接着一个,她急促的喘着气,让司年担心她会得呼吸性碱中毒,然后直接晕过去。
但好在,小艾同学相当坚强,她自我安抚了一通之后,红着眼眶握紧了司年的手腕,“你们在国外领的证、办的婚礼?”
“没办婚礼。”
那证件都是某人为了办事弄来的,但谁让人家是国家权威呢,临时加办的证件。
小艾同学闻言,却长长舒了口气,她拍着司年的手背安抚,“死了也好,她连个婚礼都不肯给你办,可见还是不够爱你,姐姐,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浪费你剩下的光阴和机遇,一点都不值得!”
司年的嘴角隐约抽搐了两下,很快就被司年用手遮掩住,好在天色渐渐暗了,姜艾也没有看清楚。
司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姜艾随即又道,“要换了我和姐姐在一起,我绝对不会遮遮掩掩!你这么好,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只要姐姐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姐姐做,姐姐要是不开心,我就愿意做一切能让你开心的事!”
“姐姐!”姜艾将司年的手紧紧攥住,拢在心口,“从我们家搬到这里的第一天,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从那之后,我连听到你回家开门的钥匙声都会开心好久,我在你早上上班的时候假装出去倒垃圾,假装和你偶遇。”
“可这个偶遇的机会太少了,好不容易等到期末放假,你又不需要上班,又或者你去上班了,我没在家里,我一年最多,也就能见上你不到十次,可就是这几次,次次都让我多喜欢你一点。”
司年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你没听明白,和我交往过的可没什么好下场。”
“我不怕,我死了也甘愿!”姜艾眼睛亮晶晶的把司年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跳上,“感觉到了吗?这是为你而跳的,也是因你而跳的!”
如果今天在这里,说这话的是方眷,司年大约会告诉她,上一个说“死了也甘愿的”是调戏王熙凤的贾瑞,最后他被人泼了粪,又受了冻,活活病死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周黎,司年大约又要付出些时间,做一些让两个人都很愉快的事情。
但说这话的是姜艾,司年就只是轻笑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语气波澜不惊的。
“你的心脏是为了你全身供血跳动的,简而言之是为了让你自己活着。它的跳动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的窦房结。”
姜艾不服气,“可我喜欢你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