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开口求救,贫僧便不能冷眼旁观。你们若是想杀他,待来日他离开贫僧再动手也不迟。”浑厚的嗓音还近在耳边,人却瞬息走远,此等缩地成寸的绝顶轻功,便是两位庄主亲至也追赶不上。
领头人遥望他们离去的方向,片刻后摆手道:“回去复命!”
缪瑞灵得知余沧海被子玄和尚救走,心内大急。世人都道子玄和尚武功盖世,乃武林第一人,却不知余沧海的武功比起子玄和尚只高不低,若是等他养好伤,所有参与绞杀遗族的人都得死。
不,他的伤势不可能好转,断肠散乃世间至毒,无药可解,子玄和尚再神通广大,也救不活一个死人!这样一想缪瑞灵立马恢复了镇定,派遣探子秘密追踪二人行迹。
苍鹭山绵延数十万里,哪怕轻功再好,也无法一朝一夕便离开此处。子玄沿河而下,找到一个山洞,打扫干净后铺上柔软的草叶和藤蔓,把昏迷不醒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他握住男人手腕诊脉,眉头再次皱紧。从习武那天开始,他就应帅父的要求不再动念,平日莫说嬉笑怒骂,便是最细微的心绪波动也从未有过,俊美的脸庞似一张面具,始终平静淡然。但今天,在不经意间,他已皱了两次眉头却毫无所觉。
他探明男人体内所中毒素,心脏微不可察地刺痛了一瞬。究竟是谁下此狠手,竟连早已失传已久的断肠散都找了来施放在男人体内,致使他危在旦夕!
断肠散不但能夺人性命,还会令中毒者修为尽毁,经脉俱碎,可说是一点后路也不留。无药可解,无药可解……子玄脑海内反复回荡着这句话,不知怎的,竟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点一滴流逝。
他强压下剧烈波动的心弦,盘坐在洞口吟诵佛经,等头脑恢复清明才慢慢起身,在附近搜寻草药。毒不可解,外伤总要治。他无法忍受那人浑身浴血的模样。
找齐草药,用溪水清洗干净放入钵内捣碎,子玄走到男人身边, 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亵衣解下来撕成条状,敷药后用以包扎。男人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口,后心中了一剑,从蝴蝶骨贯穿前胸,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心脏,腹部一条刀痕深可见骨,皮肉红肿翻卷,隐有感染的迹象。如此重上,莫说子玄一个门外汉,便是神医谷谷主来了怕也没有完全救治的把握。
子玄呼吸停滞了一瞬,面上却无波无澜,用最轻柔的动作敷药包扎,然后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僧衣盖在男人身上,见天色昏暗,温度骤降,立即升起一堆旺火。
周允晟在昏迷之前已经设置好008,命令它持续不断地抽取能量丝温养自己经脉,以免眼睛一闭就再也无法睁开。夜半时分,他从融融暖意中苏醒,甫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波澜不起的死寂双眸。
爱人正盘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口里低声吟诵佛经。周允晟凝目一望,差点摇头叹息,他竟穿着雪白的僧衣,头顶明晃晃的十二个戒疤,竟守着佛门最高戒律“菩萨戒”,想来此生已无还俗的可能。
和尚?不过一个轮回,爱人竟他妈出家了,还差一点对自己见死不救!周允晟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施主醒了,身体可有不适?”子玄淡然开口。
“哪儿都不适,尤其是这里。”周允晟指了指左胸,然后移开视线,不想看见爱人光溜溜的脑袋。
“可能是毒性发作了,之前施主昏迷不醒,贫僧不好救治,现在施主已然清醒,贫僧这就为施主运功疗伤。”子玄将佛珠放入体内,倾身去抱伤痕累累的男人。
“多谢,大,师。”最后两个字委实难以出口,周允晟语音略微停顿,然后扶着爱人强健的臂膀,慢慢靠坐在他怀内。这个怀抱还是如此温暖,清新淡雅的檀香味将他周身的戾气都化解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而已,待他伤势大好,必要屠戮整个中原武林。
子玄未曾回应,见他连端坐的力气也无,只得一手搂住他劲瘦的腰,一手紧贴在他后背,沉声道:“我现在便为你运功驱毒,你莫排斥我的内力。 ”边说边把至纯至阳的真气缓缓输入对方经脉。
周允晟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一时间竟觉得难以承受,不由闷哼一声。
子玄浑身肌肉瞬间紧棚,马上撤回绝大部分内力,只丝丝缕缕地送入。不过片刻时间,二人便出了满身大汗,薄薄的僧衣早已湿透,摸上去非常黏腻,更有灼热的体温从紧贴的部位传导过来,令人无法忽视。
子玄心神动摇,一不小心就多输了几丝内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怀里的男人猛然喷出一大口黑血,额角的青筋因为太过疼痛而识,亦复如是……子玄退开几步,默默吟诵清心咒,而后干涩开口:“施主,沐浴乃私密之事,贫僧实在不便代劳。”
周允晟定定看他半晌,忽而摇头朗笑,笑罢干脆摆手:“行,我自己洗,你帮我拿一件干净僧衣过来。”
子玄如蒙大赦,立即转身离开。
周允晟看着映在水面的余沧海那张妖异俊美的脸庞,满是兴味地挑高一边眉梢,而后解开衣带,赤身裸体地滑入。
子玄立在不远处,等男人白花花的身子完全隐藏进水里才快步走 过去,也不说话,把折叠整齐的僧衣摆放在干燥的岩石上就逃也似的离开,脸颊和耳根连成一片通红。
周允晟自始至终用灼灼目光盯着他,待他走远才把头浸入水里无声大笑。
子玄并未走远,盘坐在一根高高的枝杈上,担心男人手脚无力滑入深水区,念几句清心咒便睁眼看一看,越到后面越不知自己在念些什么,脸上不由露出忏悔之色。
然而只需听见男人的呼唤声,他就会抛开一切烦恼纠结,脚尖轻点朝他飞去,垂眸询问:“施主可需要贫僧帮忙?”
“洗好了,抱我过去烤火,头发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周允晟自然而然地伸展双臂,摆出求拥抱的姿势。
子玄面色绯红,眉眼低垂,并不敢多看,弯腰将他抱起,快速行至火堆边。
“帮我擦头发。”周允晟海在柔软的藤草内,鼻端萦绕着溪水的清香和绿叶的涩味,这才找到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把之前换下的僧衣递给爱人当毛巾用。
子玄接过衣服慢慢替他擦拭头发,眼睑始终半合着,并不敢随意抬眸。他修为高深,目力过人,只远远一瞥便已将男人修长柔轫的玉白躯体看得一清二楚。那画面像刻在脑子里一般无法忘却,还不由自主地反复追忆回味。他感觉有某种可怕的念头盘踞在心间,一旦触碰便会令自己彻底失去理智。
离男人越近,即将失控的感觉越强烈,子玄不知不觉加快了擦拭头发的动作,擦了小片刻才恍然想起,自己完全可以使用内力,于是将真气覆于双掌,一绺一绺梳理男人鸦青色的头发。
薄薄水雾从发间逸散,变干燥的头发愈加顺滑如丝,从他指缝间垂落,似瀑布一般披散在肩头,更有几缕钻入男人大敞的衣襟,贴合在他玉白的胸膛上。黑发愈黑,白发愈白,两点红缨隐藏其间,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子玄只匆匆一瞥便被刺了眼,亦被刺了心,胸腔内猛然窜出一股邪火,焚烧着他本就脆弱的理智。
他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连忙抛开男人头发踉跄着退后,双手合十不停念佛。
爱人的指尖在头皮和发丝间来回抚摸,感觉非常舒适,周允晟正打算靠倒在他怀里好生享受片刻,刚往后倾便失去倚靠,重重砸在地上。
所幸他现在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只觉得疼,并无大碍。他支起身体,一面按揉后背一面回头,质问道:“好端端的,作甚忽然跑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子玄无言以对,只能拿这句万能佛偈搪塞,却见男人失了倚靠后慵懒地仰躺在碧绿的藤草内,因亵衣亵裤已被杀手划破且脏污不堪,便都扔了,如今只披着一件雪白僧衣,且衣带并未系好,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半拉胸膛和圆润肩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在衣摆内若隐若现。
分明是一个男人,却美得妖异,美得惊心动魄。
子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随即低下头匆忙后退,像是见了鬼一样。
周允晟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略一思索便回过味儿来,以拳抵唇,朗声大笑。
一缕冷风打着旋儿从树梢间穿过,将缤纷的鹅黄落叶抛在一站一卧的两人身上,扑面寒气令子玄渐渐恢复镇定,他快速瞥了男人一眼,哑声道:“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寒凉,施主没有内力护体,最好还是把衣襟系上,免得生病。”
“我浑身无力,哪儿能自己穿衣?你也不知道帮把手。”爱人如此纯情,周允晟觉得不调戏他都对不起自己,手脚大剌剌地摊开着,令本就穿得不怎么牢靠的僧衣又往下滑了滑,露出平坦紧实的腹部和两条优美的人鱼线,些许黑色毛发由下腹部往更私密的地方蔓延,不难想象揭开布料后,那处是如何绿草如茵的美妙景象。
分明不欲深想,某些画面却自动自发地从脑海里跳出来,强占子玄的全部心神。清心咒已被吟诵了好几百遍却毫无效用,他改为吟诵大悲咒,额头滑落许多汗珠,模样看上去狼狈至极。
周允晟也不催促,眯着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勾着鲜红欲滴的薄唇,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狂乱的心跳无法平息,子玄不得不运转内力强行压制,待粗喘的呼吸恢复正常才慢慢走过去,将男人的衣带一根一根系牢。
“你怎么给我打了死结?洗澡的时候解不开怎么办?”周允晟语气淡淡,心内却暗笑不止。
“抱歉,贫僧重新帮施主系。”子玄呼吸微窒,试图把衣带解开,手指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片刻后只听“撕啦”一声脆响,僧衣的前襟被他硬生生扯下一块,露出男人莹白如玉的胸膛,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了。
子玄额头挂满汗珠,像是被火烧一般猛然退开,心中念佛,口里致歉,表情非常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