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此激动的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简寒!我或许……想到办法了,我现在要去找黄老大夫,你在家等我!”

他望着我,抚平我衣服上的褶皱,“去吧,戴上口罩。”

我顾不得再多说,仿若溺水之人抓到浮木,夺门而出去寻黄老大夫。黄老大夫正在给人把脉,见我满脸焦急,立马走上前来,“是不是简寒不好了?”

我忙安抚他,“不是,师父别急,简寒没事。”

老人吐出一口气,“那就好,你不在家里照顾简寒,来这里做什么?”

“师父,有没有一种药叫青蒿?您知道它的功效吗?”

黄老大夫满脸疑惑,“青蒿几时也成了药,你在胡说什么?”

“师父,给简寒用青蒿试试吧!”

“你从哪里得知用青蒿可治这病?”

我摇摇头“说来话长,师傅我不认得青蒿,您能不能告诉我它长什么样子?”

黄老大夫带着疑惑的眼神审视了我许久,摇摇头,“也罢,总归也没有其他法子了,你不认得我说了也没有用,我陪你去山里找!”

我感激不已,红着眼道谢,他拍拍我的肩,“你得挺住孩子,简寒还要你照顾。”

我点头,“师父几时动身?”

“是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就随你去。”

我转头,看到外头的雨却又下得大了起来,望着老大夫穿梭在病患之间佝偻的背影,最终转身往外走。

“诶!怀川!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下雨天山里的路必不好走,我不能让村里仅剩的大夫和我去冒险。

本来打算回去让许简寒给我画一幅青蒿,我照着图去找的,我在家门口却碰到来看望许简寒的周猎户夫夫。

他们拿了好些东西,满身关切和担忧,我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戴着口罩,也不打算请他们进去坐了,如今我家对他们来说是容易感染的危险之处,心意我领了,我却不能连累他们。

“怀川,小寒他还好吗?我给他带了些零嘴,是果脯,病中嘴里一定没味,让他吃一些。”

平安红着眼眶对我叮嘱,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关切,也看到了他的担忧,村里昨夜又有人病重不治身亡了。

“谢谢你平安,小寒暂时很好。我要去采青蒿,到时候让小寒试试,也许就治好了。”我坦然道。

“我陪你去。”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周大哥,“下着雨,山里危险!”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听我的,和我一起去,别让病中的简寒还要为你担心。青蒿我也认得,能帮你采。”

“周大哥认得?”

“那东西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谁不认得。”

“……”

进屋看了眼睡着的许简寒,给他留了字条,我便随周大哥一起进山寻药,一路上荆棘划破肌肤,泥泞陷住腿脚,我们都全然不顾。好在青蒿并不算难找,周大哥带路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我们挖到草药便返程,满心焦急,脚下几番踉跄摔倒,药草散落一地顾不上膝盖流血,手忙脚乱捡起就往回奔。

回到家已近是傍晚,家里燃着微弱的烛火,推开院门,黄老大夫已经等在我家,“你怎么回事,也不与我说自已一个人……周猎户也一起去了?”

“是的,黄老大夫,我陪着怀川一起去的。”

我扯了扯嘴角,“师父,青蒿采回来了,让简寒试试吧!

“先去换下湿衣服,周猎户也快回去,可不能再染了风寒加大感染几率,记得要喝一碗我分给大家预防的药。”黄老大夫一番嘱咐,我和周大夫被赶下去。

我只好先去简单洗漱换了身干的衣服才过去看许简寒。

许简寒仍昏睡不醒,高热烧得两颊绯红。我忍着酸楚转身一头扎进厨房生火煮青蒿。水汽氤氲中,药香缓缓弥漫全屋。

虽提炼纯青蒿素艰难,用青蒿煮水或捣汁许也管用。

黄老大夫怕有毒,不敢下猛剂量,第一次先是用汁水几滴辅以他熬制的其他药一起给许简寒服下。

几个时辰发现他并无不适,这才将目光投向我熬的浓稠药汤。

喂药时,许简寒意识模糊,却牙关紧咬,我只能轻言哄劝:“小寒,我回来了,这药也许有用,你喝下去吧。”费了好大劲,才让他咽下半碗。

我和黄老大夫怀着忐忑的心情守在屋子里,等着药效生用。

所幸,药效渐显,后半夜许简寒热度稍退,呢喃声弱了,眉头也不再紧锁。我守在床边,攥着他手,一刻不敢松。黄老大夫把脉,神色舒缓不少,叮嘱我后续几日都按时喂药再试试。

我按照黄老大夫的交待继续喂药并辅以他新配出来的几味药。

三日过去,他气色好转,身上的红疹消退下去,能睁眼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直到他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我眼眶一热,只觉守得云开见月明。

也从许简寒身上彻底印证了青蒿确实能治此病。

众人起初半信半疑,见许简寒好转,这才燃起希望,纷纷照做。几日过去,病患们高热渐退,身子慢慢康复,村子也渐渐恢复生气。

许简寒彻底痊愈那日,日光暖融融照进屋子里,他抬手摸我脸颊:“怀川,这阵子辛苦你了。”

我一定满脸狼狈,胡子也好久没刮。

我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胸口,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说什么傻话,你我生死相依,没了你,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他目光缓缓移向自已腹部,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复杂情绪。我读懂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抚:“放心,孩子安稳着呢,以后咱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他眼眶泛红,嘴角上扬,滚烫的泪滑落脸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怀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