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家还看人下菜,谁的爹官位大,谁说的话似乎就是对的。就像她爹只是七品官,她又是后来的,所以其实一开始她坐冷板凳的。
但也是这般,她就越要学好。
回到家中,她先写功课,功课写完,她就用饭,和娘一起做女红。每日她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和娘说,娘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是跟她出主意。
“你要拉拢跟你关系好的,那些如果本来就不喜欢你的,你也争取不来的,就不必费心思。再说了,人家看官大不大那些,娘会主动帮你的。”娘很认真道。
筠姐儿起初不知晓娘是何意,很快她就知道了,娘姓魏,魏家也姓魏,连她都没想到蓦然,魏夫人成了她舅母,魏七郎成了她表哥。
甚至过年的时候,娘还带着爹爹和她们全家都去了魏家,魏大姑娘和自己也亲热起来,要知道魏家姑娘以前对自己只是面子情。
她刚来女学的时候,看不出谁好谁坏,如今也觉得没什么好坏,你好了,身边都是好人了。
自从和魏家成了亲戚,她在魏家的地位也高了许多,连沈先生都会主动问她自己学的如何云云。
随着她慢慢懂事,也去人家家里,她也发现自家和别人家不同之处。比如她家是没有小娘的,再有她家完全都是娘作主,还有娘不似别的妇人家长里短,她最爱询问外面的生意价钱。
过年就是她这个小孩子最盼望的日子,成日在家玩耍,还能做娘的小帮手,帮忙看账本,娘还会偷偷给十贯她,说她是她的账房先生。
“别告诉你弟弟,要不然宁哥儿要说我偏心了。”娘道。
筠姐儿还有些过意不去,会悄悄的拿出一贯钱,让容妈妈给弟弟买些口哨和小玩意儿,宁哥儿还千恩万谢的,筠姐儿就有些心虚。
兴许是因为娘和魏家的关系好,她在魏家女学的日子也很好过了,无论是同窗宴饮,还是打马球,捶丸,人人都竞相请她。
甚至她还成了课长,大抵也因为成了课长,她每日都早早过去。
这日早上,她看到了魏七郎,魏七郎年纪不大,打扮的跟花锦鸡似的,一身大红锦袍,头发还有各种颜色的穗穗……
也许魏七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还有些不好意思:“蒋大妹妹,我这身是我娘非要我这么穿的。”
筠姐儿捂嘴直笑:“也没事儿,我平日在家,我娘也是成日跟我做许多衣裳。”
魏七郎拍手道:“我倒是觉得你娘做的衣裳很适合我,都没太艳的。”
筠姐儿警铃大作,谁也别想和她抢娘!
哪里知晓后来他愈演愈烈,回到汴京之后,娘把所有的银钱都拿来买大宅子了,家里自然比大名府要大,她们家不仅有花园,还有池塘,还有竹林。
她们一大家子住在这里当然十分安乐,只不过魏七郎又要到自家住,还处处讨好卖乖。
明明就烤个肉,他在那儿溢美之词不断,哄的娘喜笑颜开,又抢着跟弟弟洗澡,真是的。
好在这家伙住了些日子就回去了,她想从此也算是清静了,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定亲了。
所有人都在祝福她,筠姐儿知晓魏七郎身份显赫,品貌也不错,可是她总有些不高兴的。这个不高兴并非是亲事的不高兴,而是她对人突然变成一个大人的不高兴。
她的闷闷不乐,娘看出来了,可是娘道:“你不早些定下来,就很多乌漆嘛黑,不知道是什么人家都敢上手给你说亲。我是怕了那些人了,生了个儿子而已,就以为全天下的女孩子都由着她们挑选。”
说起这个筠姐儿就烦,尤其是她身材高挑,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亭亭玉立,故而很多人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她也是的确很烦。
事实上抛却她心中那点不快,自己总是要嫁人的,魏家她反而最熟悉。
定下亲事之后,她真的松快了很多,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去各种筵席,应酬各式各样的人,在家陪娘就好。
她是这样,反而许多人羡慕她。
甚至连江颂知晓她定的是魏七郎,脸上都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筠姐儿想好好地才女,反倒是俗了,盯着的还是什么成亲的事情。
其实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未必一成不变的,就像是娘,原本只是禁军的女儿,到如今已经没有谁再提起她的事情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根本不像。
甚至是四儿姑姑,她本是小妾出身,也算吃穿不愁,可是周家一旦倒下,她们这些妾侍若不青灯古佛一辈子,就得往外再自谋生路。
还好,四儿姑姑愿意出来,娘帮她置办了一份嫁妆,后来听说她嫁的还不错。
可谁知道将来又如何呢?
就像娘跟她说的:“现在魏七郎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将来魏家有变化,七郎有变化,咱们不能老抱持着从一而终的想法。”
这个说法震惊了她,筠姐儿偷偷问娘:“那您对爹爹也不是吗?”
“你爹爹若是忠诚于我,我必定也是从一而终,可他对我不好,我也肯定就不好了。”
娘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但筠姐儿知晓其实也是爹爹很宠溺娘的,他一个男子常常下厨给娘做吃的,所以,娘总是很有自信。
筠姐儿定亲之后,在家过了好几年,她娘跟蚂蚁搬家似的跟她攒嫁妆,这些日子过的太快了。以至于她嫁到魏家之后,总觉得度日如年。
其实,魏家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人家了。
只不过妯娌之间,相处的也是很微妙,大嫂还好点,大抵是大哥已经荫官了。只是她总爱拉帮结派,觉得魏七郎是魏大郎嫡亲的兄弟,自己就得亦步亦趋的做她的跟班。
“七奶奶,大奶奶说明日八奶奶进门,让您帮忙照看器皿。”外面的人来传话。
容妈妈等人走了,不由得道:“她倒会安排,那些瓷器器皿每次最爱不见,您好歹也是奶奶,应该让您迎客才对。”
筠姐儿笑道:“她用这点事儿难不住我,我和娘在家里的时候,娘也是让我先从小事儿管起的。”
“就怕到时候您做好这件事,她就永远让您管了。”容妈妈担心。
筠姐儿冷哼:“她若存心让我做这事儿,我肯定是不干的,我又不是没长嘴,论关系,我可比她亲近多了。”
说了这句话,她突然察觉娘觉得这桩亲事好的意义了,丈夫魏七郎自小都相熟,平日夫妻也算关系不错,尤其是他喜欢自己给他“做脸”。
看管器皿瓷器,主要是人员负责到位,什么样的花纹归什么人负责,如此细化,摔了盘子的归自己赔付,这般就没人敢轻忽了。
虽然干的累,但不管怎么说,她进门这一个月,也算是除了请安有些事情干了。
申七娘很快就进了门,她以前差点和申七郎定了亲,后来一直对魏七郎有些意思,仿佛她是破坏她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