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怜惜为了不让王位传到奸人手中而英年早逝的公子颜,痛哭着,不停向公子卿磕头。“公子颜他……殉国了……”

一直听不到二人对话的楚九歌面对紧迫的局势心急如焚,请求那个老书记员给他将两人的话原原本本的抄写下来,可当听到公子颜殉国的时候,老书记员的毛笔一顿,两大颗浊泪打在纸面上,咬着牙,写出了“公子颜殉国”五个大字。

楚九歌看到这里,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不免一阵悲戚。

……怎么会呢?

他还记得当年他被公子卿控制在严宫的时候,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经常会向公子卿给他求情,说的都是一些“那个大哥哥太可怜了”,“王兄你放过他好不好”这类天真无比的话。

楚九歌知道,许颜是是个心肠很好的孩子,严国王族的暗战究竟罪恶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将那个少年沦为牺牲品的啊……

“他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临行前留书,‘光复严室,无怨无悔。三月静寂,吾兄莫念。’。”

楚九歌上前拉住了公子卿的衣袖,知道千言万语都不能暂时缓解他的伤痛,索性,选择不语。

这种怜惜不是给公子卿的,是给他那英年早逝的弟弟,许颜是的。

公子卿推开了探子,朝前走了几步,不想竟腿软的走不动,摇摇晃晃靠在了门框上,望着墓室上方的通气口,一轮圆月光色清冷的照耀着黑暗的大地,满怀嘲讽。

“你冷静一点,他……”楚九歌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深深处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严国公子许颜是的死开启了公子卿夺回权位的战争,一声令下,集结了秘密藏在王陵中的军队。地宫中的空间很大,容纳下的兵将足以让公子卿制服宫中的叛贼。

杀亲之仇不得不报,即使他舍不得楚九歌,也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离开的时候,公子卿对楚九歌说:“严国已乱,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放你走。”

楚九歌伸手想去拦住公子卿,让他不要如此冲动,却猛然发现,那个背影他再也抓不住了,比起多年前软禁他的那个公子卿,现在的他肩上似乎扛着无形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也无可奈何。

楚九歌就这样呆愣愣的伸出手,望着公子卿的背影渐渐远去……

片刻之后,俞景年与沈化风赶来,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分说,俞景年一把将楚九歌扛到肩上,四下张望哪条路可以逃跑。

“不行!景年,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俞景年,放开我!”

“你别闹了!公子卿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有什么可舍不得的?逃命要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向恣睢交代?”

楚九歌当然听不到他的话,被扛在肩上,手臂还受着重伤,对于俞景年的行动他无能为力,只能大声哀求:“俞景年!许长情他没有错,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俞景年闻言,终于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愣了一下,随即把楚九歌放了下来,直视着后者的眼睛,惊愕的问道:“你说什么?”

楚九歌跺着脚,一把甩掉脸上无助的泪水:“许长情做这一切都是被迫的,我们就算逃,一时半刻也逃不出严国的地界,如果许长情出了什么事,或者被贼人夺了权,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俞景年和沈化风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现在得去帮长情剿灭叛贼,快去啊!”

见楚九歌急成这个样子,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练练很久没有舒展的筋骨,去大打一场。相互点点头,俞景年拍拍楚九歌的肩膀,示意他照顾好自己,随即喝沈化风就离开了墓室。

楚九歌松了一口气,好说歹说,有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将军助阵,公子卿就算形势不利也总不至于输。

见几个宫女慌慌张张的搬着东西,楚九歌立即凑上去,找到先前给他包扎伤口的那个宫女,问道:“你知道歧石在哪里吗?”

宫女一愣:“歧石?”

“就是七草石!”

宫女迟疑着点了点头,公子卿可一直都把七草石藏在隐秘的暗室里,虽说她知道公子卿留着七草石,就是为了给楚九歌的,可一时她又不敢做主,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公子卿处决她事小,楚九歌出了事的话,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不要想了,快点给我!你也不想公子卿出事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不忠心护主?

宫女点点头,拉着楚九歌没有受伤的手,趁乱跑进了一个死角,四下张望了没人注意,才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按了暗格一下。

机关触动的声音在嘈杂之中并不明显,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宫女一把将楚九歌推进去,随即自己也跳了进来。

“严国王族的军队会进到王陵里来吗?”楚九歌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宫女摇摇头,拉过楚九歌的手,用手指轻轻在他的手掌上写字:“不会的,他们十分忌惮王陵里的机关。世人只道是严国王室擅长机关,却不知只有公子卿一人十分精通。”

“如此说来,其他人都只是略知一二?”

宫女点头,扶起楚九歌,再次给他正了正混乱之中松脱的夹板。先前楚九歌的注意力一直在别处,没感觉有什么一畅玩,现在她这一碰,疼得楚九歌龇牙咧嘴,差点挤出泪来。

“公子,你怎么还是这么怕疼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离逢旧人画西楼

“公子,你怎么还是这么怕疼啊?”

楚九歌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掌,笑的有些尴尬,不去直视宫女的眼睛。宫女也知道他害羞,于是也不追问。

包扎好了楚九歌的伤口,宫女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是在石壁上摸了半天,找到一个小小的机关,按下,片刻之后,前方的地面产生塌陷,只有几根独木桩能够通到对面。

宫女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阵法,又不敢贸然下去,正在进退两难的当口,楚九歌突然开口:“乾坤一掷,三七五九。”

宫女一脸诧异的望向楚九歌,后者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听长情说过的,一点也不押韵,还是他的风格。”

宫女点点头,这的确有公子卿的风格,于是纵身一跃,跳到了第三根木桩上。

安然无恙。

宫女这才彻底放心,如果公子卿在此处设下了机关,恐怕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此一来,楚九歌也开始思索,如果说公子卿身边的亲信顶多是知道这个密室,而不知道通关的口诀,这么说来,知道的就只有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