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沈剑仙还在老神在在地喝茶,甚至不忘记当着裴医修的面正正经经地嘱咐教导唐锦。

“阿锦,你也见了他心狠手辣。裴挽佟不是什么好人,若非必要别碰他给的东西,防不胜防。”

“沈八,你最好别走夜路。”

主打的就是一个气氛诡异。

还好这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说是要给唐锦施针,裴医修让人避一避,谢掌门也就顺势监督着师兄,一道去了紫薇峰。剑修原本对去那边就兴致缺缺,离去前还给徒弟倒了杯茶,嘱咐了几句,才没办法跟着走了。如今宗门事务有了他人代劳,谢掌门每日心情舒畅,反倒比叶如衍盯人还勤快些。等那二人走了,竹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唐锦自然不会和医生吵架,老老实实地转过身露出后背趴着。

心里倒是庆幸,这几日和剑修厮混完,都记得让沈侑雪把身上的痕迹给抹了,否则按剑修学到的那些坏习惯,一脱衣服还真没法见人。

结果针扎上去了,裴医修反而叹了口气。

“怎么沈八是个木头,收个徒弟也是呆瓜。”

唐锦刚刚挨了两针,疼得咬牙,虽然跟渡劫没法比,却也实实在在是遭罪,尤其是针还留在身上没拔出去,异物感极其强烈,感觉皮肉都被搅来搅去,很难说经脉的酸麻究竟是被治好还是被这种奇异感觉给覆盖了。

他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裴医修好像在说话,茫然地回头看了看。

裴医修眯了眯眼:“他不是说让你别碰我给的东西吗。”

唐锦愣住,后知后觉:“啊,针……?”

等等,这针有问题吗,都已经扎上了。而且裴大夫和剑修看起来虽然不太对伏,可剑修也说过若是他不在,裴医修值得依靠,眼下自己这是被暗算了……?可当面挑明又是什么意思。

看出他越想越慌,裴医修在唐锦哆嗦的目光里又扎了一针,冲他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放心吧,这针没事,止疼的。我和你又无仇无怨。吃这个,解药。”

说着说着,裴医修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金灿灿的桃子,像是刚刚从哪里摘下来,还沾着露水。

“……什么解药?”

到底是有点警惕心了,唐锦还是趴着不敢乱动,接过了桃子,没有马上吃下,有些顾虑地询问了一句。

裴医修指了指茶杯唐锦喝了一半的茶杯,那壶茶就是裴医修来时自个儿泡的,之前剑修和谢掌门喝得也是同一壶茶。

“十二时辰不举的解药,泡的时候就加进去了。药王谷祖传秘方,无情道专供,大罗金仙都起效。”

唐锦刚刚为了稳定心情喝了一口的茶含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脸上五颜六色,最后秉持着对剑修曾经说过的话的信任,艰难地把茶吞了下去。

然后立刻把桃子吃了。

他才不修无情道,就是喜欢七情六欲,和剑修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想想剑修的警告确实没错,裴医修确实绝对不可以轻易得罪。他想起,裴医修泡茶时,分明剑修还在屋外练剑,被谢掌门逮着不让跑。后来二人进了屋才开始喝茶。

“……那时他还没惹你吧。”

“对,这叫预判。”裴医修熟练回答。

……啊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唐锦踌躇片刻,把小小的桃子几口吃完:“……要治吗。”

十二时辰。

根据自己和剑修亲热的频率,恐怕到了晚上药效还没过,今晚剑修就会发现这个问题。

裴医修反问:“为什么要给他治?凭胸怀?在下一介行脚大夫,锻炼不出好伸手好眼力,自然也长不出什么宽阔胸怀。你关心他,怎么不关心挂心你自己?那凝露花,你当真是愿意的?”

唐锦万万没想到裴医修这时候提起这茬。

虽然剑修之前和他说过,既然他答应了愿意,那就找裴医修要朵什么什么花具体名字唐锦没记住,只知道问清楚效果后他人都呆了。

不分性别物种修为,让人在服药期间产乳的药材。

现在想想当时剑修在他胸口看的那一眼真是大有深意。

什么产奶play当故事看看也就算了,小电影虽然也因为好奇而看过,却没怎么联想到自己身上。可剑修在夜里抱着他,两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他听见剑修轻声询问,发尾都缠在一块儿,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说到底也是两人私下里的玩法。他原本没那个爱好。

唐锦虽然和剑修说惯了荤话,可那是私下里,这么被裴医修当面直白地问了,登时都有些呆住,拖长了音调嗯嗯啊啊地组织了半天语言,感觉说什么都苍白无力,特地解释一下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姑且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他没吭声,裴医修上下看了看他,评价:“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无药医。罢了,你好好养着自己就是,哪里不舒服只管告诉我,别讳疾忌医,免得拖久了,像那两个,一蠢就蠢上一辈子。”

唐锦选择性忽略掉裴医修主观色彩浓厚且攻击性极强的夹带私货,慎重表示自己一定听从医嘱好好吃药一天不逃一碗不落,末了感慨。

“……我天天这么躺着,简直像是在养猪……”

裴医修若有所思笑了笑。

“是么,我倒觉得像是在养胎。”

唐锦头皮一麻,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那药……谢掌门也喝了,他会不会有碍?”

总觉得谢掌门好像有点惨,努力置身事外还是被无辜波及。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喝一杯茶水还是加了料的。

“谢九是无情道,举不举有什么区别。何时等他用到了那玩意儿,沈八都能成我知己了。他还应该谢谢我,没了世俗烦扰才能静心修道,平日里也少说点他那一箩筐多而无用的废话。”

裴医修说着说着,见唐锦讷讷,笑道:“怎么,怕我?”

唐锦纠结片刻,整理语言,欲言又止,索性放弃挣扎:“……这,不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