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您就是闻大媒人。成了吗。”
“滚滚滚,谁当媒人。肯定成不了。我也不想夹在中间难做,这不是睡一觉就回来了么。我自己科里本来就忙的要死,上次好不容易等个正常双休又跟人换班,后面又轮值,下了夜班又要查房开医嘱……补个觉已经不容易了。今天要不是晚上还有桌喜酒,我也没打算回来,不过估计这酒也喝不成,后面还要周末上门诊……”
发小痛苦地扶着额头。
“还好你来接我。唐哥,你说这回来一路上和尚念的经能给我开开光么,我跟你来的时候路上看了看基金也还是老样子,也没见运势好起来,是不是这些大师功力不行。”
“你心不诚不要怪人家和尚。”
舞台上的聚光灯移动着,欢呼声和掌声响成一片。
最后猛地将一切全都照亮。
这种剧场演出和自己以前看过的下乡汇演并不相同。{??更新?六灵柒酒叭⑤壹叭?
下乡汇演总是在广场上,白色塑料椅提前摆好,高高的台子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忽然额心一阵刺痛,唐锦分神想起了沈侑雪,还有那场他没有见证的涅槃台子后面往往还要束起巨大的屏幕,屏幕里播放些花团锦簇的背景。
台上的歌手就一边唱一边挥手。
那种舞台能得到的往往是即时的肯定,当面的热爱。
随着音乐的高昂起伏欢呼声也变得越来越热烈,副歌还能获得应和对唱,将气氛不断推向更高潮。
然而弟弟站上的舞台却不同。
这场表演的开场面对的是深海般的寂静,在黑暗中无数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台上,看着一位位演员酣畅淋漓地宣泄那些虚构的感情,短暂地给一个虚假的世界以真实。】?Q哽薪裙?澪妻??叭51八玖
直到最后才结算成掌声。
为什么弟弟会想站上这种舞台。
从开局就有人说“我期待你!”的舞台走向终场才能收到“你辛苦了!”的舞台。
倘若……
倘若弟弟演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唐锦漫不经心地将那本印刷着剧情介绍的小册子在手中卷了又卷。
无论再怎么激动人心的故事,无论再怎么慷慨激昂的表述,一个故事中注定有被漠视,被牺牲,不被理解的小人物。这舞台太小了,不够所有人都站上来。
如果老弟永远无法站在那束聚光灯下,这本册子上的寥寥数语都不会提到他一个字……
大概是真的要下大暴雨了。
雷鸣隐隐,阴霾之下光线都被割得四分五裂,几乎与这台上四散的光柱一般无二,见演者如见人间。
演出结束后还有个小型活动,唐锦跟着人流走出来,看着工作人员摆出一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纸片和碟子,野猪老弟衣冠楚楚地轮流和观众合影、说话,看起来秩序井然。
身边的另一个弟弟低声哇了一声,没什么感情地捧场。#Q?哽新群陆零7久⑻五依⒏?
唐锦靠着墙问:“困了?”
“……我通宵到现在,还没睡……”
“本来眼睛就不好还天天这么熬,你眼镜呢。不行的话等下换我开车。”
“坐不下吧,闻哥不是跟你一道来的吗。”
“那你打车回去。”
“……你真的是我哥吗。”
“你管我发小叫哥,对我就直呼其名,也好意思问这个。他是你哥,我不是。”
于是这破弟弟当真对着合影完毕拿着拍立得相片回来的发小打招呼:“哥。”
发小毫不含糊:“哎!”
唐锦用手肘撞了撞老弟:“别耍宝,去跟爸妈说一下,洗手间在那边。”
呵欠连天的老弟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过去了。
剧场里温度很低,不像外头闷得如同锅炉的夏日。这场后续的活动举办场地比之前的舞台要小,长长的队伍排在阴影中,橙黄色灯光在人脸上投下幢幢阴影。这种灯光就像书中照亮哪些执笔人的灯,昏暗、遥远,影影绰绰,总有股凄清惆怅、来日重逢的感伤。
发小原本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见人走了空出个位置,也顺势学着唐锦靠在墙上,一边看着那头主演们散场后的见面会一边手上动个不停。
“你弟签名姿势倒是挺潇洒。”
唐锦看了一眼很是诧异:“你哪来的鸡蛋。”
“你妈给的,喏……这个给你。”发小剥完两个,一个塞到唐锦手里,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垃圾桶,索性把鸡蛋壳用纸巾包好揣进兜,剩下那个鸡蛋塞进自己嘴里,“阿姨说我们工作辛苦,又难得趁你弟来这里公演全家团圆一下,出门前煮了十几个鸡蛋,还带了苹果橘子。”
“……剧场居然也让进。”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在看的时候掏出来吃。”发小囫囵嚼了两下就开始吞,没水喝实在是费力,“但说实话,刚才我是真想买点爆米花薯条可乐爽一下……不过你弟演那么悲情的剧情,我搁那儿咔嚓咔嚓吃东西不太好就算了。”
唐锦微妙地看了一眼发小:“小心噎住。”|??浭新群⑹零⑦氿8忢⑴捌⑼
发小叹息:“阿姨说现在外面饭馆不如从前了,又贵又不好吃,问我晚上要不要去你家一起吃饭,你爸说想露一手,高中时我去你家他不是烧过水煮鱼片么,都说好吃,这次再煮个一大盆,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还说想跟我喝两杯。”
“你不是还要喝喜酒?”唐锦咬着鸡蛋,差点呛到,“也别跟老头子喝酒了,你那点酒量约等于没有。”
“也是。”
鸡蛋吸走了水分,两人喉咙干得满地乱爬,四处找水。
还好工作人员指路,他们顺着路标往外走,绕了一大圈才找到自动贩卖机。那自动贩卖机看起来也有点年头了,中间有一排灯完全没亮,操作时还能听见里面吭哧吭哧的机器运转,迟钝了很久才从出口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