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提玩着她的手指:“我父母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心里很乱,我一停下来就听到父亲的声音……”
妙月直接捂住他的耳朵:“那就不要听!”
“哎,那我现在说话你听得见吗?”
兰提又笑了:“听得见。”
妙月直接亲他一口:“看在鸡蛋羹的份上,不说就不说吧。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下来吧。”
兰提没答这个话,妙月就被应鱼儿师兄喊出去,一会不在,感觉自己是个小女孩的商艳云就跌了一跤,伤口也弄裂了。
妙月出厨房时,还留神回头看兰提一眼。他方才和她相处时人还很松弛,现在又凌厉紧绷起来。他严肃冷峻的侧脸,重新让妙月开始惴惴不安。
他在想什么呢?他脑海里可以听到兰启为的声音,他父亲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星生起来后,兰提喂给他鸡蛋羹,星生虽然右手受了伤,左手明明好好的,可以自己吃,不过他还是张嘴吃饭,眼巴巴地看着少主,兰提叹了口气:“傻小子。”
星生仍然看着他,他还是很乖巧地展颜一笑。
妙月皱了皱鼻子,越星生这个油盐不进又心狠手辣的性格,绝对是兰提一手惯出来的。
兰提喂到一半,突然注意到雨霖脸上的鞭伤,遂把碗往星生左手里一推:“自己吃。”
他向雨霖道:“霖姑娘,你的脸上的伤口从何而来?”
妙月抱着胳膊,连连点头:“嗯,对呀,从何而来呀?”
雨霖还是心善,星生都给她下跪了,她也不能逮着不放。而且兰公子脸色……好难看,她没开腔,反正她说还是不说,越星生都要倒大霉了。
兰提倒也没罚他,他向星生,满脸失望:“等你身体好些,跟我去祭奠下辉生姐。你有很多话要跟辉生姐说吧。我也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星生一下就蔫了。
兰提摇头:“从前我父亲在世,对你实在教养不善。我几次要说,都被我父亲拦下了,轻松被你逃过。我看你现在往哪逃?”
星生垂眸:“庄主在世时……”
“他已经走了!”兰提转头看星生,“你简直是屡教不改!我父亲在世时,对你百般维护,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兰提听到星生提兰启为,立马大动肝火,妙月心想,这又是她不晓得的事。
星生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听训。
兰提皱眉道:“你跟着我大伯四处杀戮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我当时每每听说,都想我的小星生真是了不起。再有话说,我不仅要赏你几个耳光,还要给你收拾东西,送你去蓬莱读两天书。反正右手烂了,不必拿剑了,学学怎么用左手写字吧。”
妙月被兰提的严厉和怒容惊到了。看来兰提也不是很惯着星生嘛。她想起来了,刚认识那会,兰提也不怎么温柔,是个挺刻薄无情,挺容易烦躁的人,后来要敷衍她就装得很温柔,哼!
兰提转过身,向雨霖道:“霖姑娘,你想要什么赔偿?我让他都赔给你。”
雨霖可没见过这样的兰提,立刻摆摆手:“兰公子,你别生气了。他给我道过歉了,我,我,我原谅他啦。你看他的右手,还是我给他接上的呢。这是我的劳动成果,我还是想看他健健康康的,能好好用右手啦。”
妙月怜爱地看着师妹,菩萨一样的霖妹妹。
兰提讶然:“霖姑娘……你……好,兰某在此承诺,若他再敢对云露宫人出言不逊,冒犯你,我就把他的右手砍下来,我砍不好就让我四姐来,保证你的缝针作品一丝不差,全还给你。”
妙月托着腮,兰提真会吓唬人。等等,兰家人动不动要死要活的,砍只手下来,兰提会不会确实是认真的?
星生真怕了,一把从背后抱住兰提:“少主,我错了。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错了。少主……你别把我交给四小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一着急,泼了兰提一身的鸡蛋羹。
雨霖震惊:“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你叫什么嘛?”
如此温驯可怜的星生,真是难得一见啊。妙月想笑。是谁嚣张地到处抽人鞭子,是谁把下巴抬高蔑视众人,是谁蛮不讲理带着她马上颠簸?
雨霖实在是诧异,越星生太匪夷所思了!她尽心尽力照顾他伤手好几天了,他给她下跪过,他给她涂过伤药,闹了半天,他没记住她叫什么名。
雨霖大为震惊,妙月看她神色,有点担心,不会吧,雨霖不会同时惦记星生和若水吧?嗯,倒也不是不能同时惦记……
兰提接过妙月的手帕,擦了擦身上的污渍:“我的话好像不管用,我四姐的名字才管用。是不是?”
妙月看星生大气不敢出的样,摇头叹气:“哎呀……以后对我师妹客气点,她叫莫雨霖,雨霖铃的雨霖。”
“我记住了……霖铃。”
雨霖大为无语,把碗里的凉药渣泼到星生脸上:“你去死!”
她撂下碗就走,没注意到自己准头不好,泼了兰提一脸,星生用左手笨手笨脚给他擦脸。
兰提反过来摸了摸星生的脑袋。
妙月就知道,他吓唬他呢。兰提私下里对妙月提起星生,明明说的是他可怜的小星生。哎,嘴硬心软的兰三公子。
完全状况外的应鱼儿师兄走进来:“小妙月!晚饭吃不吃鱼?小兰也在这呀,哎,小星醒了?”
妙月笑眯眯:“我想喝鱼汤!”
师兄一拍胸脯:“给你做,多少管够!小兰小星吃什么?”
兰提微笑:“我不挑,随意什么吧。多谢鱼师兄。”
星生迷茫,他都不知道小星是喊他。
妙月叹了口气:“星生,小星是喊你呢。”
星生啊了一声:“哦……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