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关雎可不止是吃惊了,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挪了两步:“小姐是说连外屋守夜的人都不要了?”
“都说了不要了,你是聋了么!”姜兮月头都不回甩出一句骂,咣当就将门板在身后摔上,徒留关雎目瞪口呆望着合拢的门缝。
进了里面的屋子,仔细瞧了门窗都是关紧的,姜兮月才敢将披风解下,只见她秀发凌乱,发髻上插着的朱钗步摇都横竖斜歪着,裹在身上的衣衫看起来倒是周正,只是细看露在领子外的脖颈上却似乎有什么星点的干涸液体,更不用说脸上的脂粉了,早被汗迹弄得一团糟污。
姜兮月本就在醉春楼里沾了浑身的汗,回府路上一通疾走又出了一身,她桃面娇粉,尤带喘息,抽出怀里揣着的木匣子扔在床上,瞪着它的眼神就像瞪个仇人。
匣子里装的正是那根木阳具和陆缱的小衣,那遭瘟的陆缱肏完人后就风淡云轻地走了,剩下这两个恶心玩意儿丢给她来处理,姜兮月本是想从楼上直接掷到秦淮河里去的,可那河上面满是花船,她生怕这东西丢下去后又让谁给捞了起来,正犹豫间躺在厅里的那两个男人渐渐有了动静,姜兮月本以为他们是让陆缱给杀了,没想到却只是打晕了过去,慌乱之下只得趁人没全醒,揣上匣子便奔逃出楼,结果便是最后揣回了家。
“可怎生是好…”姜兮月对着匣子焦急咬唇,到了府里她更不敢将东西乱扔了,国公府中人多眼杂,其他几个院子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呐,若是让谁捡到了不得作出阵妖风掀翻整个后宅才算怪事。
姜兮月左右瞟看,拖出了自己装首饰的盒子,把里面的翡翠玛瑙、头面镯子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急匆匆将木匣子放进去合上,尔后翻出一只小金锁挂上去,将钥匙埋进一盆看橘的土里,最后又把首饰盒子放到自己书箱子的底部,好一通忙活完后才总算是心头稍定。
因为挖土姜兮月袖子和指甲缝里都是泥,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她咬牙切齿地腹诽,待她寻了机会,定要将这些鬼东西连着陆缱一起烧个干净!
正恨得牙痒痒时,外面的丫鬟禀告说是洗澡水好了,姜兮月立马跳到床上,拉起帐子才让人进来,等浴桶放好她便马上将人轰出去,一个伺候洗梳的都不留。
被轰出去的关雎和蒹葭带着大小丫鬟们在院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觉得自家小姐今日邪乎得厉害,她们正想着要不要将之禀告给夫人,却突地听到房中一声惊叫,那声音尖利恐怖,似是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丫鬟们呼啦一群扑开门,生怕主子出了什么事,可她们才跨上里屋的门槛,便听到姜兮月隔着屏风对她们厉声尖叫:“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可是小姐!”蒹葭急了。
“滚出去!”姜兮月将澡豆袋子摔了出来,“再不滚就把你们通通剥了皮拉出去喂狗!”
姜兮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吃了人一般,丫鬟们惧于她的淫威不敢再进半步,关雎缩了缩头,对蒹葭小声吩咐:“快去请夫人过来。”
谁知却让姜兮月给听到了,她大声厉啸,状若疯癫:“不许告诉母亲不许告诉她!”
姜兮月又砸过来一件物什,竟是将浴桶边的垫脚凳子给砸了出来:“你们谁敢把今日之事说出这个院子半个字,我就将她买到最下贱的窑子里,任人骑干到死!”
说到最后的半句她倒不叫了,语气里阴森森的充满寒意,一屋子的丫鬟全都齐齐打了冷颤,半点都不敢怀疑小姐真的会照着说的去做,等她们噤若寒蝉地退下去后,姜兮月才气喘如牛地坐回了浴桶。
她浑身都打着摆子,死死瞪大着眼睛看着浸在水里的自己的下身,只见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双腿间赫然垂着一条丑陋的肉棍。
第0008章 不长记性
姜兮月一连多日都阴沉着脸,一院的丫鬟就全都化为了鹌鹑,连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蒹葭关雎更是满肚子的苦水无处倾,小姐根本不让她们沾她的身,别说是更衣了,就连伺候梳头她都不让,还没拿着梳子靠近呢,便拔高了嗓子让她们滚一旁去。
这可怎生是好,因着连着几日小姐都只是挽了最简单的髻,夫人都开始责问下来了,疑是她们伺候的不够尽心,哎呦老天爷呀,她们哪里是不尽心,她们是压根就伺候不到啊。
可偏偏小姐已经下了禁令让她们管住自个的嘴,小姐的脾气那可是敢说就敢做的,若惹恼了她还真能转眼就将人卖到脏地方去。
她们还能怎么办,只得是每日里挖空心思地搭配好衣裳首饰,纵使小姐不让她们帮着打扮,好歹也能让小姐自己收拾了能出去见人不是。
然后到了正月十五这天,夫人再是受不得自家闺女成日窝在后院里,硬是赶着让丫鬟们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去看灯。
姜兮月被母亲压着,不得不让丫鬟们给自己盘了一个随云髻,插着满头的珠钗在街上逛,接着便好巧不巧遇上了陆缱。
五日不见陆缱依旧是那副薄情寡义的模样,仿佛万事都上不得她心一般,姜兮月让她害得这些日子里吃不好睡不好,此时见她半点没被妨碍到的样子,怎能不气。
她可曾知晓自己揣着那根丑怪肉棒回回小解都如同做贼一般,丫鬟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都能吓得她几乎弹跳起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多了这根物什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没把它夹好在裙子上露出端倪,更是一连五日的梦里都是遭人揭破的惊惧。
这人怎能如此歹毒,不仅夺了她的清白,还把怪病给染到她的身上,都做下了这般丧天良的事情,却还能觍着脸好吃好睡,真是黑心烂肝,无耻卑鄙!
也不知她已害了多少女子,老天若是有眼就该一道雷劈死了这个妖怪,姜兮月一面踱步恨恨而逃,一面心中咒骂陆缱不得好死,熟不知被她咒着的人早已将她狼狈遁走的模样尽收眼底。
陆缱到底能不能睡得安稳姜兮月无从知晓,只是她自个回去后却是在枕头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每当闭上眼就能看见陆缱那张安然自若的脸,活活气得她第二天瞪着一对乌青的眼圈把母亲吓了一跳。
国公夫人方婉华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在送走了女儿后当即就把关雎叫来问话,关雎想起小姐杀人似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说是昨夜遇上了宁海候世子,再一追问,便说了潘世子身边陪着的陆缱。
方婉华心下了然,她女儿痴迷潘靖元的事她早就清楚,一直以来放任姜兮月去找他,心想的就是自家国公府的门第,堂堂嫡出的小姐摆明了看上哪家男子,这京城里的谁还敢不长眼地再去碰那朵“花”,却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来摘。
方婉华心中冷笑,她的兮月就是心善,遇上这种不知死活的瞎蛾子,一巴掌拍死便是,还用得着费心呕肝惹气坏自己的身子,于是方婉华招来身边嬷嬷,这般那般地吩咐了下去。
第二天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府邸里,嫡出的小姐们就都收到了请帖,说是二月初二花神节,国公府里要办场热闹的谢花宴,邀请各家小姐都来赏红踏青,同时品尝姜府订制的百花糕。
当然包括潘靖元在内的一众高门公子也都收到了帖子,是以国公世子的名义发的,道是那日要在院子里摆酒作诗,共祭花神。
花神节本就有青年男女结伴嬉游的传统,故而国公府这场委婉的相亲宴席并未惹来非议,反倒是引得不少佳人才子心慕不已,宴席未摆就已有人为之赋诗几首。
当然,却少有人知晓,并非出身富贵的陆缱也同样收到了一张帖子,那帖子请的是承办制作了百花糕的稻芳斋的东家,邀她届时亲临姜府,共会花宴。
阿瑶站在椅子后伸长了脖子去看帖子上的字,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姐,怕不是那个姜兮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虽然阿瑶放话说过自家小姐早晚是要跨国公府的门槛子的,但眼看话要成真了,她又一肚子怀疑,也不能怪她把事往坏里想,那家府里的二小姐一肚子的黑水,谁知道她此次又是要怎样作妖。
陆缱撩撩眼皮,把帖子往茶几上随手一放:“无非就是那几个宅斗雌竞的套路,落水、陷害、摔跤、下药。”
说到下药她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既而冷笑:“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
“那咱们不去了?”阿瑶试探问道,就见她家小姐似笑非笑的眸子瞟到那张帖子上面。
“去,当然去,”陆缱浅色的唇瓣勾起凉薄弧度,“人家精心准备了好戏,咱们怎么能不去瞧瞧呢?”
于是二月初二这一天,阿瑶瞪圆了双目,眼看着她家小姐和国公府二小姐拉扯着一起掉下了湖。
陆缱是穿越来的,客官们已经发现了吧。
第0009章 唱戏唱到湖里去
湖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姜兮月把陆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初时母亲说要设宴她本是不乐意的,若不是又过了一晚醒来,腿间的肉棍忽地没有踪影,姜兮月今日定是要装病躲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