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锁打开了，发现一些内容非常详细，我可以直接拿来用。”唐思烬有心看看笔记本上有没有浮现出新的字迹，但它被脸朝下放置，上面按着秦木婴的一只手。

“你很喜欢大段地记录对话，像剧本的台词一样……只要是出现在里面的，我都努力保留了原貌，只有你跳过不写又必须写出的内容，我才按照我的推断添加内容。我没有做出任何属于我自己的修改，除了那天晚上，被你略过过程的第一场狼人杀过程，以及你没来得及写的部分，即你的结局。”

“结局”是一个很重的词。

闻玺，他男朋友和他母亲，不约而同都沉重地咽了一下。

“前几天我写完了，但只到你去公园为止，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收尾。”秦木婴手指在封皮上轻轻弹动，“所以我又删除了一大部分，直到游戏结束，生日到来的前一天。再然后……”

“狼也是真的吗？”闻玺怀疑地问。

“我没有写它们，它们是在我停笔后才自己出现的。”

她摇摇头，慢慢坐了起来，顺手把笔记本翻了个面。

唐思烬眼疾手快，迅速把它往自己这边拨了拨，借此去看上面已经更新了的字：

【〈提早清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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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心语问：“你怎么了。”

不同于秦木婴几乎有问必答，秦木星像一块石头。无言的回避难免显得刻意。吴心语站在他面前，可他谁也不看，她又忽地想起不久前娄思源所转述的内容，即这两个人早已分手，而在那之前，秦木星曾经入狱。

发散出的信息越来越多，也愈发混乱。

“你什么都不想说吗，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想让其他人听与。熙。彖。对。读。嘉。见他们，声音勉强压着，“你看外面，这些狼和雨，都和我们所有人息息相关！你不想说外面的事，那昨天你从狼眼里看到了什么？这里没有你熟悉的人，我不会告诉他们，这总可以说吧？”

男人终于动了动，沙哑问：“她看见了什么？”

他问的是秦木婴。

“她看到，小秦姐的事情。”

秦木星终于转头来看她，“那你觉得我会看见什么？”

“是书中那个“秦哥”的经历。”吴心语眼神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但我们并不知道。”

他的眼睛像被击退一样走开，“他把女朋友推到雨里，想让她死；又指控她想让自己死，除非让他睡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自己当时不在场，但其他人的目击都明确表示，秦哥当时的反应异常剧烈。

不同点在哪里？

秦木星的脸又转了回去，剩下吴心语直愣愣站在一边，头脑想得几乎发痛了。秦木星见到闻玺闻樱相认的场面，突然像受不了一样退场。他对闻樱态度是好的，却只是讨厌闻玺，连带讨厌闻玺和小木星的一切互动，甚至看到唐思烬和娄思源有任何未能隐藏的亲密举动时，也会面露厌恶……

可他不明确说出来。他只是退场。

重新想想。

秦木星做过闻玺的男朋友。

PDSD存在，连同小世界里的人，都经过了病人自身的投射。

她不该忘记这一点。

吴心语突然很冷一样，抱住了手臂。

“你和闻玺。”她小声问，“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跟（示意书中闻玺和小木星）一样吗？像小秦姐说的那样，都很孤独，都互相需要？”

秦木星一言不发。

“你真的喜欢过他吗？”她慢慢蹲下，声音越压越低，“你对同性会有感觉吗？”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

吴心语决定下猛药了：“他死掉和你后来入狱有没有关系？”

秦木星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问，我就把你推下去。我不管你是个姑娘还是什么路人甲。”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也不该答。”她没有后退，“总有一些过往无法出口……”

他狠声问：“那你怎么不先把你自己的过往抖露抖露？”

“我说出来，你也会开口吗？”吴心语声音抖得厉害，“你会吗？”

秦木星阴沉地盯着她。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吴心语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也恋爱过。跟学校里的女孩，从我十几岁开始，她死的时候也就十几岁。”

湿透衣衫下，秦木星身体骤然一紧！

“她心脏不好，性格孤僻，总是在哭。她永远都在哭，说所有人都不要她，只有我要她，所以她也想要我。”吴心语说着说着，也不由自主抽泣起来，“她说这是必经之路，人都要经过这么一个扭曲的时刻，才会和同性别的人好好在一起。她对我很失望，说我就骗了她、害了她，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念想，全是我的错。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彻底转过头来，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她深深喘了口气，“现在我看着你们这些人，我想着，你们也都是这样的吗？这种必经之路走完还能有“爱”吗？多恐怖啊。最开始像小狗，最后变成狼，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什么都……没有了……”

车头另一边，秦木婴伸出长长的手臂，搂住了闻玺。

唐思烬和娄思源的轮廓在阴影里时隐时现。

她不傻。她早已经看出来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