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人群中不时传来一些笑声与附和,有人谈及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身边的种种怪事,众人有时也沉默,有时也落泪,一时间,赫斯塔感觉一切好像又回到从前在基地的闲暇时光。

整个夜读会的后半程,赫斯塔都靠在自己的椅子里,默默听着其他人诵读一些读本的片段,其中有一些书本她也记下了名字,打算加入自己之后的阅读清单。

期间有几次,当她的目光偶然掠过同样坐在人群中的艾娃,她忽然意识到,在这间屋子外头,这里的女孩子们有她们暴风雨般的人生,但当太阳落了,她们的渔船就停靠在这里,这位老人无疑是这间屋子里最坚固的锚。

当夜读结束,人们散去,赫斯塔也即将回到自己居住的地下室,临分别前,艾娃忽然再一次喊住了赫斯塔。

“我记得,日子……是今天?”艾娃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赫斯塔能听见。

“对,是今天。”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简。”艾娃轻声道,“复仇,是为了明确自己的边界,它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做给自己看。”

赫斯塔望着艾娃,思考着艾娃的弦外之音。

“这就意味着,它的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上,”艾娃低声道,“不论周围人的声浪多么沸腾,当你想继续,就可以继续,反过来,当你打算停下,你就可以停下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裹挟你作任何决定。”

“是的,是这样。”赫斯塔答道。

“好吧,”艾娃轻轻拍了几下赫斯塔的手,“祝你顺利。”

“晚安。”

目送艾娃上楼以后,赫斯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如同艾娃之前和她承诺的,她的书桌上此刻摆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它看起来就像是女孩子们装小提琴的琴盒。

打开它,一只和她右手相同型号的仿生臂出现在视野中。这个黑箱本身不仅是储存和充电装置,也是一处终端机,赫斯塔在它的内部界面操作了一会儿,检查这条手臂的状态。

很快,赫斯塔换上了它,并将自己原本的手臂插进了这个特制的箱子今晚,她的坐标将和这条手臂一起,安全地停留在艾娃的住所。

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的赫斯塔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她一个人坐在了桌前。一个红色小闹钟被她放在自己正前方的桌面上,赫斯塔凝视着指针在黑暗中慢慢从1走到2,又渐渐靠近3。

在这个过程中,屋外一切的声音都一点点归于沉寂那是阿尔佳们在做最后的收拾工作、洗漱还有临睡的夜谈。

透过狭窄的窗户,赫斯塔望着半截地面上的夜空,一言不发。

当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地面,深秋的冷月正悬在高空,这清冷的光辉公平地洒在每一寸夜晚的土地,也照亮她前进的道路。

赫斯塔像一只沉默的飞鸟,以非人的速度掠过城市的上空。她从一处屋顶跳到另一处屋顶,越过城墙,穿过平原,经过林间寂静的树梢……

沸腾的仇恨使赫斯塔变成一只精准的钟表,她尽可能地选择了捷径,同时避开了所有信号塔覆盖的地界,倘使此刻有人从高空俯视,会发现她的行进是如此精确,迅即,隐秘。

在夜色的掩护下,赫斯塔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尼亚行省回到了谭伊的老城。

这座美丽的老城正沉浸在它的睡梦中,赫斯塔蹲坐在教堂的尖顶,俯瞰着这片土地。在重新确定了方位以后,她张开了手臂,朝着自己即将要收割的头颅奔去。

妈妈,十二年前的夜晚,当你走进他们的宫殿,在那些恶魔露出他们的獠牙以前,你仍怀抱着关于我们的美梦吗?

妈妈,当年的月光,也像今晚这样明亮吗。

妈妈,很快我也要二十岁了。

妈妈,我很想你。

第33章 杀人摄影

10月19日清晨5:33,克里斯·霍夫曼男爵被发现惨死在谭伊市一处废弃火车站的台阶前。

最初人们只是发现了一具浑身赤裸的残尸,尸体的头颅不翼而飞,其手脚被斩断,工整地摆在躯干旁。

从尸体的伤痕来看,霍夫曼在死前遭受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残酷虐待。凶手切下了霍夫曼男爵的生殖器,捣碎了他的牙齿,几乎把他打成了一堆血肉包裹的碎骨,最后才切下了他的头颅。

一朵被血浸染的白色花插在受害人断裂的脊椎口,它很小,花茎只有一根拇指那么长,一整个早晨,它指甲盖大小的花朵在瑟瑟寒风中颤栗,干涸的血迹几乎将花瓣染成了深黑色。

这只是一朵路边野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警员们很快在废弃车站旁边的野花从里找到了一处带血的断茎凶手随手摘下了附近的花并放在了这里。

警员用镊子将它从尸体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作为重要证物保留。

下午两点左右,男爵的妻子通过尸体的体型、胎记认出了这就是克里斯·霍夫曼男爵本人,结束辨认之后,她厌恶地从停尸间逃离,并吩咐仆人料理男爵的后事,不要让她“再看这恶心玩意一眼”。

通过与男爵夫人交谈,警员们得到了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从这个月 号开始,有不知名的信件不断地寄到他们家。

它每天一封,连续十二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他们家的信箱。

信件出现的时间有早有晚,没有固定的规律,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只写着克里斯·霍夫曼的名字。

警员跟着男爵夫人来到家中,男爵夫人取出了这些古怪的信件十二封信里装着十二张照片,都是霍夫曼在收信前一日的人像摄影。

画面上,霍夫曼在教堂,霍夫曼在餐厅,霍夫曼在剧院的台阶前,霍夫曼在轿车后座上……

摄影的距离或远或近,有些模糊有些清晰,拍摄时间有的在上午,有的在晚上,同样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他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是什么反应?”警员问。

“一开始还是感觉有些奇怪的吧,”男爵夫人手执细长的烟枪,表情冷漠,“不过他后来还挺高兴呢,说肯定是哪个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偷偷尾随他拍的他这种男人,在女人堆里一直很受欢迎。”

“他当时有更具体的猜测吗?”

“这他怎么会和我说?”男爵夫人换了个姿势,并吐了一口白烟,“直接把他那玩意给剁了,我猜应该是哪个小情人干的?你们自己顺着他的通讯录查就是了,别来问我。”

“男爵近年是否与什么人结过怨?”

“我不知道。”男爵夫人笑了笑,“他生活上、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管。”

“……”警员望了男爵夫人一眼,又低下头,“昨晚凌晨两点到凌晨五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

由于警方在一定程度上做了消息封锁,与这桩离奇杀人案有关的消息暂时没有在市内引起太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