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的是,我应该是鲁莽了。黄公公冷笑:“怎么,现在知道自己出差错了?
“我应当向公公赔罪,公公绝不是造反。 世子很诚恳的说:“毕竟,造反这种事情都是以快打快,一动手就要控制住中枢的要害。而现在被围在内阁的这几
位大人嘛……”
他想了一想 实在找不到更委婉的说法 只能硬憋出一句:“……都是比较无害的。就算控制住了 对谋反也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正在吃瓜的几位重臣:??!!!
等等 你说的“无害”是特么几个意思啊?!
你他妈阴阳谁呢?!
老子就这么无足轻重 连被谋反暗算的资格都没有是吧?!
果然是破坏力无穷的癫公 仅仅一句话的功夫 所有人便同时破防了!
可惜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说自己对谋朝篡位有大用 所以只好齐刷刷的怒视穆国公世子“当然 在下也是一样的无害 所以应该不会妨碍什么。”
显然 与穆国公世子并列并不能消弭大家的怒火 重臣们的眼神越发可怕了。
黄公公长叹一口气 感到了某种难以解释的疲惫:
“……算了 不要再说了。依旨意行事 开始搜查吧。”
·
相较于前几次悄悄咪咪且马马虎虎的清查 这一次检查得就详细得多了。十几名锦衣卫与太监来回搬运杂物 一一检查清点;上下翻找之后 连不知何时被遗漏在纸堆里的干包子都摸了出来 顺便还附带着老鼠一个 蟑螂数十只。因为圣旨所限 所有人都只能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硬着头皮看这些活泼多样的小生物满地乱爬 顺带着在暗中咒骂吃完零嘴后不收检的各位前辈。
这样仔细的抄检 终于是翻找出了要命的东西在清点工部吴尚书常用的一张书桌时 锦衣卫抖开草纸 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精美纤薄的绘像彩纸。
……穆祺一看就知道 这是《西苑春深锁阁老》特藏版赠送的夹页 只有一口气抢下了首发版的大客户 才有资格在大书商手上拿这么一本作纪念。
而在他身边 吴尚书的脸立刻便失去了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 明朝那个破烂制度(尤其是奇葩到无语的财政制度) 也不能全怪朱重八。制度这种东西是非常复杂而高深的知识 是要有人手把手教的(儒生所谓“不能马上治天下”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吧 你让明朝向谁学习呢?
是啊宋
朝的制度挺完善的,唐朝的制度也不错。但蒙元百年之后,哪里还有宋朝制度的资料?所以朱重八基本是白手起家,制度基础算是最差的。汉朝可以承袭秦法,唐朝可以借鉴隋朝、北周,宋朝可以借鉴一下残唐、后周;就是现在都有大量苏、民、美的影子。明朝抄谁的?蒙古人么?你往北边蒙古国看一看,就知道这群人的治国水平多么感人了。
所以吧,明朝制度基本就是朱重八拍脑门搞出的一堆屎山代码,能跑就行,还讲究个啥呢?
【番外】
皇帝不能随意说话,这同样是赵菲切身的领悟。
那还是她刚刚北伐初定的时候了。因为战事方歇,多了不少空闲,赵菲也打算磨砺磨砺自己的文化水平,总不能将来臣子唱和诗词,自己只能坐在上首干笑发呆,遗羞千古。于是思前想后,便亲笔写信,以重礼延请孤身在南的易安居士,任命了一个女史的官位,专职订正天子的文稿,传授基础的格律典故。
易安居士与赵菲算是旧相识,师徒相处也很愉快。为了表示对师傅的尊敬,赵菲还特意掏私房钱钱再版了易安居士的《词论》,并亲笔题写了书名,也算玩了一把风雅。但她大概没有想到,一场莫大的风波,便要自这本《词论》而起了。
有天子御笔推荐,李易安的著作一时洛阳纸贵。但不少儒生购入词论仔细钻研,却敏锐察觉出了论调中隐伏的倾向这本文集是易安居士盛年时的作品,笔锋犀利略不容情,对欧阳修、苏轼、柳永等前辈亦不假辞色;文艺品评当然是畅所欲言,但如果其中涉及到了皇权,那引发的狂想与意动,可就难以揣测了!
实际上,也没有花多少功夫,仅仅数日之后,第一批攻击苏轼、攻击三苏“蜀学”的传单,便在街头巷尾散布开了。
没错,不同于后日已经被充分浪漫化后无害的文学家形象,苏轼与苏辙这名高于世的两兄弟,同时也是北宋声明赫赫的政治人物;他们活动的舞台不是文坛而是政坛;同样的,一切关于苏家文学的评论,都可以迅速演变为政治攻击。
而赵菲,作为在《赤壁赋》、《念奴娇》与东坡轶事中浸泡了太久的现代人,已经很难理解这一点了。
于是,在赵菲的视野盲区里,某种难于言说的政治浪潮便在暗流涌动了喔不
不应该说是“视野盲区” 实际上 赵菲的耳目及时向她通报了传单的内容;但传单上对苏轼的攻击尚且局限于理论范围 是以《春秋》、《易经》来瓦解他的学说 文辞古奥 诘屈聱牙。赵菲……看不怎么懂。
……所以最高权力不表态 朝廷也根本无法处置。眼见传单越来越不像样 还是易安居士果断有担当 在傍晚独身闯入宫中 求见了天子。她也知道赵菲的文化水平 所以也不费神想什么典故 直接开门见山:
“官家要清算苏东坡学士么?”
正在吃晚饭的赵菲愕然抬头:
“……啊?”
总之 这场闹剧最后以一通严旨收场 朝廷申斥了几个跳得格外高的儒生 驱逐出京交地方官看管 不许随意走动;同时停止了《词论》的出版 由易安居士亲笔更改措辞后再次发行 算是给了士林一个教训。
……当然 后来赵菲题词的初版《词论》居然因此声名鹊起 并在多年后成为收藏家追逐的新宠 这就是在意料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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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忠臣
因为皇帝并未明白宣示,所以即使抄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黄公公也不敢擅作主张;只是取了个机要信封亲手将彩纸封好,还派人去叫与他同担此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既是通气,也是共同分担。
内阁值房分为南北两处,一处是当值学士重臣办公,一处是批红的司礼监秉笔们暂歇。为了撇清干系,司礼监的下处便是由指挥使陆文孚负责查点。通传后陆文孚匆匆赶到,只粗粗扫了那张彩纸一眼,脸上便同样也是赤橙黄绿,精彩纷呈了。不过到底是陛下最信得过的心腹,从湖北老家带出来的奶兄弟。陆文孚默然片刻,还是主动扛起了这个责任:
“这种东西,做臣子的哪里敢看。封好后送到宫里,请圣上御裁吧!我与厂公一同署名。”
黄公公连称不敢,然后立刻命人取过朱笔,依此在信封上画押签字,又借着火烛烤化了蜂蜡,仔细沾粘封口,搞得是郑重其事,仿佛还真像是在处理什么大逆不道的文书。但很快,搜查司礼监下处的锦衣卫便来复命了,手中还各拎着几个布袋全是司礼监太监们私藏的话本碎片,基本可以凑成一个系列了。
说实话,太监如此热衷于颜色话本,真是令人浑然不解。但这几布袋的碎片确实是极为厉害的武器,一下子就把手握机要信封的黄公公给干懵逼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显然,就算将内阁所有的信封统统搜罗过来,也装不完司礼监遗留下的蔚为壮观足有数斤上下的破碎书册,先前装模作样的种种机密做派,便实在可笑之至!
所以说,当值开小差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天赋看经验的。重臣们好歹都是十年寒窗里卷出来的高手,道德水平如何还不敢说,至少在先生眼皮子底下看闲书的技能点是加满了的。除了实在是胆大包天一时疏忽的工部吴尚书以外,并没有几个文官被抓住现行;与司礼监秉笔那几口袋的罪证相比,鲜明差距便格外刺眼。
黄公公兴冲冲领了这个差事来,原本是想借机敲打敲打与大太监们做对的文官,所以把声势搞得紧张得很;但没想终日打雁却叫鸟雀啄了眼,眼瞧着地上自己那些干儿子干孙子留下的杰作,一张脸拉得比驴还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