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几日后。

世子妃府中送来几大箱物件,茹芫咧着快笑到耳根的嘴一一清点,其中好几件看起来做工繁琐造价不菲的女子贴身肚兜,赤诚红绿青蓝色各色一件,这好歹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真是亲亲闺蜜,这些款式要被外人知道了非扣上淫乱的罪不可,茹芫赶紧好好藏到闺房中。

“公子,是不是按照原定计划启程回凉州。”

公子前几日与随国世子微服出游,回来后,就常坐在营中把玩手腕上的那串鲜红的珠串,旬邑进营中商议,先提请这个最关切的事。

“再缓缓。”凌云洲收起手中珠串,若有所思。

“公子,此次随国请援,确实有蹊跷。”旬邑继续说:“这几日我们派去的暗探来报,未发现齐军在随国边境扎营的痕迹。我军救援刚到,还未真与齐军交战,对方就自行撤兵,而且,随国也并无任何伤亡。”

旬邑表达自己的担忧:

“若真如公子所料,随国并未遭到齐国袭击,却以郡主与随国联姻时定立的盟约,特邀公子救援,此举一定是不安好心,”旬邑单膝跪地,请求道:“为安全起见,恳请公子尽快赶回凉州。”

凉州是缦国边城,凌云洲带兵施援随国时,在那里设了防备。

“公子,有位叫溪知的南朝使臣求见。”营帐外士兵来报。

“来得正好,看来,我们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凌云洲像是早就料到有人会来拜访他,吩咐道:“传。”

来人一席深色衣物,披着一件深黑斗篷,用帽子将头盖住,走入账中,才慢条斯理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清俗得不像真人的脸,微微颔首致意:

“溪知见过凌公子。”

“是你?”旬邑一见此人,见不得一个大老爷们说话似女子般阴柔,开口嗤了一声。

“是你带走了她。”凌云洲开门见山,茹芫在观月楼之时路见不平“救过”此人,如今又是他派往随国世子府献艺的乐师,能在缦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也只有此人。

“我们确实见过,不止一次。”

千芮出事之后,南朝派来节使,给缦国敬献贺礼,在宫中呆了数月,他忙于寻人,并没有心思见节使。此人能随意穿行随国和缦国王宫,不同寻常。

“溪知不知凌公子所指我带走了何人?”溪知从袖中取出一张行军图,递了上去:“不知凌公子,是不是曾得罪随国的子都公子,这是我今早拿到的行军图,看这样子,是冲着凌公子而来啊?”

旬邑接过行军图,将它递到凌云洲手中,溪知公子继续说道:“想必贵国也已经觉察,凌将军此次率军施援,事有蹊跷。”

凌云洲看了一眼行军图,其中随国早将重要兵力调至随国与缦国的边境,这个情况他早已掌握,只是这图中还精细绘制出了子都将军军营的布防,精细到可以随时派人去刺杀。凌云洲一笑置之,抬头看着溪知,缓缓说道:“溪知,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

溪知对于凌云洲的突然发问,有稍许意外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这么快被看穿,但也并不吃惊,凌云洲是一个他一直不敢小觑的对手,甚至,能说得上是最让他处心积虑的一个对手。

凌云洲继续说道:“传闻,南朝小公子翟辛,游历各国多年,饱读圣贤诗书,威名在外,曾不费一兵一卒,为南朝开疆拓土、收复失地。”

凌云洲敢肯定,溪知定未料到他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溪知本以为抓住了茹芫这个把柄,就能让他被人掣肘,可是,他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他凌云洲从来不是任人摆弄、坐以待毙之人,他继续说道:

“可惜,南朝衰败颓靡已是大势所趋,再多阴谋,也不过是雕虫小技,无法改变天下大势。”

不管被看穿身份与否,溪知一笑道:“凌公子过于抬举了,翟辛公子的名闻天下,岂是我敢冒充的?”

“我家公子可没说你冒充那到处耍阴谋诡计的翟辛。”旬邑看着此人娇柔作态,甚是看不过眼,插话道:“你此次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旬邑,不得无礼。”来者是客,凌云洲做了个请的手势:“溪知公子应未进晚饭,或可与凌某一叙?”

溪知点头:“荣幸之至。”

旬邑不情愿地下去备上酒菜,心理嘀咕: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虽然自家公子也是生得俊美,但是阳刚从不扭捏。这位溪知公子,明知他是个男人,但受不了他身上那份娇媚之气,竟然让人、让人想入非非!

早年,自家公子还被称作小相爷时,也是因为生得太俊俏了,又不近女色,传闻(罪魁祸首就是他们这帮长舌的侍卫)小相爷喜欢男子不喜女色,自从千芮姑娘出现,传闻才当放屁。

若这溪知真的是那南朝让人闻风丧胆的翟辛公子,那他当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缦国。

旬邑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他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溪知公子的目标,是当年的小相爷!

“凌公子既然不将溪知当成敌人,那我们目前利益一致,可寻求合作共赢。”溪知举杯:“不知凌公子意下如何?”

“哦?溪知公子今日送来的行军图里,连子都将军府中的布防都绘制的很清楚,这是要借我之手”凌云洲手在空中一挥,划了个优美的弧度。

溪知浅笑道:“凌公子率兵支援随国,不负盟约,如今这随国率兵在四方将你们这军营团团围住,这随国恩将仇报,想必凌公子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南朝不过是向公子投诚,助公子一臂之力。”

凌云洲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回答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要想活命,自然要与黄雀合作,干掉螳螂。”

至于谁是黄雀,谁是蝉,聪明之人,各凭本事。

高手之间的对决,从不需要过多解释,溪知已有答案,一切,尽在杯酒中。

凌云洲给两人斟了第二杯酒,说道:

“这一杯,谢溪知公子三年前,替我救下一个人,她是我的人,她所欠你的恩情,我替她还。”

溪知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合作愉快!”

“等等,”溪知在随国与缦国潜伏许久,对两国的局势,想必了解得并不比自己少,背后又有南阳的支撑,他目前受困于随国,若没有南朝的呼应,不知又要折损多少兵士的性命才能脱逃出随国的奸计。

“我想知道,你们南朝究竟往别国派了多少奸细,究竟多少南朝女子混入了各国王室,好让南朝利用女人来达到一统天下的美梦?”凌云洲笑道:“子充世子肯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小小乐籍女子,受他恩宠多年,竟是潜伏在他身边多年,随时准备听令取其性命吧。”

溪知此时觉得,他还是小觑了凌云洲这个对手,息夫人一直深居简出,随身侍奉子充世子左右,深受恩宠,她是南朝之人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知道的。

如今南朝没有理由大举屯兵入随国,只有凌云洲,可以名正言顺地屯兵在此,两国虽是联姻,但多有嫌隙,稍稍一挑拨,就能让双方针锋相对达到目的,只是凌云洲生性警惕多疑,与他,若想事成,只能谈合作互利。溪知不语,继续听凌云洲说下去。

“息夫人怀有子嗣,即将临盆,所以,就到了你们实施计划的时候了,杀国君,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办法南朝屡试不爽,如此卑劣手段,就想让天下大统,你们真当天下之人都如此卑劣和愚笨不堪吗?”凌云洲这番话,似乎不止是说给溪知听,这也是他多年的疑虑。

这随国的子都将军,手中握着兵权,南朝要扶植随国的幼主,自然会设法除掉权倾朝野的子都将军。

溪知仍笑得淡定从容:“凌公子见笑了,成大事者,何须拘于小节。”

“道不同不相为谋。”凌云洲说道:“我可以为你们牵制姬子都,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的人我的兵士,都平平安安回到缦国。”

“包括茹芫。”凌云洲重重说“茹芫”二字,让南朝以为,她对自己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只要他没倒下,他们自会费尽心思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