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这确实是一辆经常出毛病的破烂,而且他们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路况上。
玉禾真随口应道大家可以在车上等她,但是宋绫一定要他们几个都下去,到前面的便利店里给她买点喝的。
结局毫不意外,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宋绫人已经不见了。驾驶座那边的门大开着,车钥匙甚至还插在方向盘上。
“宋绫肯定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才先支开我,是不是?”玉禾真垂着头,懊恼的声音和眼泪一起砸在地上,“可是我们一路都在玩,根本没注意……郑总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
肖以晴和陆悉站在她身后,三个人都是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战战兢兢地等郑维仪发落。郑维仪听见自己说没有关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会让警察先放你们回去。
宋绫要去的那个校区在城郊,平时这一段路行人寥寥,路上仅有的几个监控器倒是拍到了三辆相继离开的黑色SUV,它们没有牌照,而且统一地消失在了下一个路口的监控里。
带走她的人非常专业,他们善于隐藏行踪以及拖延时间。谢家能动用的全部力量也找不到宋绫在哪里,只能确定她暂时没有离开A城。
在宋绫失踪后两三个小时,郑维仪得到了这些几乎毫无用处的消息。他没有余力再为这个结果失望,已经放出去的那些人当然还要继续搜索,而他必须去做点更有用处的事了。
深秋白昼短暂,霞光很快就被夜晚吞没。
郑维仪在黑暗中站着,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下午是他关心则乱,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他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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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仪在一栋市中心的别墅里见到了谢兰昭,对方似乎没有想到郑维仪会干出非法入室的事来,他的表情里有难以掩饰的惊愕。
好在谢兰昭很快就神色如常,说来舅舅家做客至少要先打个电话,而且郑维仪带来的人很没有礼貌,他们差不多拆掉了半座房子。
此处是闹市中的富人区,卖点就是为那些有迫害妄想的有钱人提供严密的安保和警戒。这原本是最令谢兰昭他安心的藏身处,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轰炸一般的动静。外面走廊上还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女佣,正被这骇人的变故吓得缩在角落里。
谢兰昭的责难没有得到回应。有两个高大的Alpha从郑维仪身后走出来,很轻易地将他按坐在一张扶手椅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挑起眉毛,“维仪,家里是这样教你孝敬长辈的吗?”
谢兰昭察觉到这两人都带了枪,而郑维仪在他对面坐下,并不示意那两个人放开他。
室内极安静,外面桌椅碰撞和纷杂的脚步声就尤为清晰郑维仪带来的那些人训练有素,正在挨个儿驱逐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仆佣。
在一片混乱中郑维仪开口说话,语气竟然很平静:“这件事不必牵扯其他人,我只是来问你宋绫在哪里。”
那两个Alpha压在谢兰昭肩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谢兰昭停顿了几秒钟,说他不明白郑维仪的意思。
“你不懂事,舅父这里还是有礼物给你,”他无法抬起手臂,于是不紧不慢地向窗边的书桌一抬下巴,“本来准备明天再送去的,是你来早了。”
郑维仪站起来,房间里的几个人被他的手势留在原地,注视着他走向那张书桌。
看似空荡的桌面上放了一片薄薄的透明塑胶袋,里面只装了一枚戒指。
一枚什么也没镶的素圈戒指,仅在内侧刻了两个名字。郑维仪还记得在定制这戒指的时候宋绫嫌弃地翻阅了图册,说她哪个都不喜欢,戴了根本不能干活。
“把我省下的钻石都给你那个装上好了,”宋绫用手指圈出一个圆形,“你可以戴个这么大的,揍人肯定特别疼。”
这枚戒指被密封在塑胶袋中的样子让人感到陌生和诡异,郑维仪把它拿出来,放进了大衣的内袋里。
他在窗前站着,谢兰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原本还有一副眼镜应该和这戒指装在一起,但是镜片毁损严重,他担心碎玻璃伤手,不得不让人扔掉了。
谢兰昭说话时郑维仪抬起了一只手,那些Alpha立刻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谢兰昭的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维仪,”谢兰昭终于显出阴沉的怒容,“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郑维仪走回他面前,然而并不看他。他向其中一个Alpha借了支烟,又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按了按眉心。
“现在是你求我,是不是?”郑维仪的表情在烟雾中晦暗不明,众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半个小时之前你就该死了,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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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仪当然是气昏头说的胡话,他暂时也不能把谢兰昭怎么样。如果谢兰昭没有按时发送消息向他那些爪牙确认情况,宋绫就会立刻被转移到别处当年谢兰映要把他扔到北非去不是没有理由,这人一直是十足的坏种。
他投鼠忌器,不能再进一步,但今天他做的这些事已经足够让谢兰昭吃惊。他一直当郑维仪是被谢家严格管教的产品,一个按谢兰映的意志行动的精致人偶,他没想过郑维仪竟然会带了一队佣兵把他堵在他自己家里。
谢兰昭在郑维仪的示意下恢复坐姿,他们在两张相对的扶手椅上谈判。谢兰昭认为他的提议很合理,毕竟他那位大哥只在遗嘱里给他留了少得可怜的房产和现金他想要谢氏的股权,份额至少是郑维仪现有的一半。
郑维仪借来的那支烟即将燃尽,谢兰昭耐心地等待对方手中的暗红微光熄灭。他原以为让这个温吞驯顺的外甥低头不必费什么功夫,此刻他承认他是稍微失算了一点。
但他还攥着一个人质,他知道郑维仪非常看重那个古怪的女人。
“我要先看到她,”郑维仪果然说出了如他所想的答案,“只要宋绫安全,这些都不是问题。”
第25章 | 0025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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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绫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蜷缩在地上。
因为她下午被强行带走时非常不配合,所以那些人不得不在路上对她使用了过量的麻醉剂。宋绫偶尔也会为自己的冲动个性感到后悔,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心跳的频率像是有一把榔头在胸腔里乱锤,而且头疼得快要裂开。
如果她肯稍微听话些,或许就不用被人摁着吸入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水,也不会在此刻体验到这种濒死的感觉,然而以宋绫的人生观来看总是遭罪事小,绝不轻易认输投降才是关键。
她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了一点触觉,被压在地上的半边脸和手掌大概是蹭破了皮,刺痛中几乎有灼烧感。身下的水泥地面凉而粗糙,附着了一层黏腻的水汽。
这是一间地下的仓库,宋绫努力了几个小时终于翻身坐起来,并且半走半爬地在黑暗中尽力摸索了一圈。她探索周围时绊倒了好几次,因为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钢材和塑料管,这里除了安全出口的标识还亮着之外也没有启用任何光源。
那扇门当然是打不开的,地下室里当然更不会有窗户。宋绫靠在安全出口那几个绿光闪烁的文字旁边喘气,心里镇定了不少,她发现玉禾真他们似乎没有和她一起被抓进来,况且她知道自己还是有办法,她一定会从这里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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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昭没有做到郑维仪的要求,当晚他拿出来的只有一张照片,画面中是一个形容狼狈、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脸部模糊得看不出是睡是醒,甚至不能判断那是不是宋绫。
藏匿人质的地方很谨慎地屏蔽了信号,谢兰昭不可能向他提供更多的实时视频,郑维仪也不准备再提出要“看见宋绫”的条件。
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已经足够让他失态,看到那样子的宋绫无异于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