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以为他宠爱她,七八个女的走了,黎晓薇屹立不倒撑到现在,和我并驾齐驱,我厌恶她不假,也不免刮目相看,终究有两副刷子,才能脱颖而出得到祖宗长久的青睐,可笑她的价值如此荒诞悲哀,我一时既感动,又恐慌。
黎晓薇的确替我扛了,祸却是祖宗闯的,他硬碰硬捣林柏祥的老巢,才结下梁子。林柏祥忌惮祖宗和老子的权势,不能闹太大,退而求其次,动了祖宗的女人泄恨,在道上把颜面找回来。
说白了,我和黎晓薇不管谁倒霉,都是利益的牺牲品,而祖宗更偏爱我,才推她进火坑。
乔栗鼎盛时期,和我现在一样得宠,她作死,祖宗也够决绝,他喜欢有多深,惩罚就有多狠,我不敢想象,一旦我和张宗廷的纠葛再也捂不住,等待我的结果会否是碎尸万段。
“他明天真出差吗。”
秘书想了下,有些不好讲,“沈检察长和夫人一直没有孩子,沈书记年岁大了,对这事很关注,明天回老宅住几天。”他顿了顿,“今晚的应酬,在皇城艳所,张宗廷主动邀请沈检察长。”
接连的重磅新闻令我大惊失色,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搅着,潮水般弥漫而来的恐慌,压迫,包裹得密不透风,“知道什么事吗?”
秘书摇头。
他没和我多谈,拿完东西就离开了,我坐立不安熬到入夜,处于极端的惊惧中,张宗廷见祖宗,万一说漏了一句,后果不堪设想。
我意识到有一场恶仗要打,马不停蹄赶去皇城艳所,路上我给二力打了个电话,他没有瞒我,他说确实和程小姐有点关系,具体不清楚。
他听到我这边的汽笛响,他压低声音补充了句,“张宗廷也不会自找麻烦,您别太急。主要还是谈道上的事。”
我已经听不进任何劝慰,脑子里只不断闪烁着一个念头,藏不住了。
我匆匆忙忙抵达会所,直奔二力告诉我的包房号,由于是私人会面,祖宗并未带马仔,走廊来来往往经过的都是场子里的侍者,包房内逆着光影的地方,站了一排高挑靓丽的小姐,妈咪领着选台。
我透过敞开的门,一眼看到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张宗廷,刚烈慵懒颓唐的男人味,比酒还浓郁,他双眼眯得狭长,配上浅浅的皱纹,像极了风中的桃花,俊痞的范儿蕴含一丝野和邪,说不出的勾人。
040 这个扳指,你马子用过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花哨。
月牙白的衬衫,水蓝色叶子花纹,黑亮的背头梳得油光水滑,俊美匪气,倾斜笼罩的光束幽幽暗暗,张宗廷单手夹着烟,姿势放荡不羁,连带着胯下硕大的一坨肉若隐若现,波澜壮阔支着拉链。
这男人的性欲气息极烈,摆在那儿就像个会玩儿的样子,可他和别的头目又不同,乔四强暴的姑娘有二三十个,不顺从的打发给马仔轮,轮到服了为止。杨馒头曾奸得女老师神志不清跳楼,死相惨烈,浑身都是咬痕。
张宗廷有底线,他碰了女人就发狠玩儿,却不滥搞,风月场的口碑挺不错的,金花赌场的荷官流传一句话,陪东三省的老大睡一觉,不给钱也干。
如果她们知道张宗廷的家伙有多好用,估计睡完了死都乐意。
我换了个角度,看清他身旁陪侍的、交叠着一双玉腿的女人,不是场子里的姑娘,而是鲁小姐。
在如此淫靡下流的场所,她显得很是清新脱俗,长短适中的裙子,浓淡得宜的妆容,脸蛋精致又舒服。张宗廷到底爱哪口儿,道上谁都不了解,即使跟他多年的混子,也摸不透他喜好,因为摸透了就意味着暴露,黑帮头目披着的虚伪假皮何止一两层,如同防弹盔甲,刀刃舔血的日子,稍不留神便翻船。
我四下瞧了瞧,招呼一名送果盘的公主过来,问她里面人来多久了。
她说有一会儿了,一直在选台,换了好几拨。
“听见说什么了吗。”
她摇头,“这间不是我伺候。”
我没为难她,甩了两张票子,站在能藏身的墙根,打探着情况。
妈咪一脸为难盯着祖宗,“这…就没一个勉强入您眼的吗?场子里上档次的姑娘,可都晃一遍了。”
她拿不准主意了,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客人,条件也忒高,她愁容满面向张宗廷求救,后者懒散歪着头,浓稠的烟雾从鼻孔散开,锋锐凌厉的眸子却未被模糊虚化,愈发深邃,“沈检察长,皇城的瞧不上,我去外场给你调。”
妈咪点头应和,“是,附近几家场子,我们都有门路,头牌也请得出。”
祖宗只露半副侧影,面冲张宗廷,仅仅是这一半,轮廓逼慑出的煞气,震得人心头怦怦打鼓。
他微阖的眼皮一挑,瞳孔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漩涡,“张老板好大面子,东三省这些半黑不白的场所,你说话分量比我重。”
“沈检察长黑白通吃,心照不宣而已。如今半个东北已经算不得秘密了。”
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妈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很识趣退到角落,装个哑巴。
“风月山庄的老板,隐藏在幕后,东三省牵扯了白道最见不得人的事,都在山庄里交易。”祖宗舌头舔过门牙,官匪一身的气度,不逊色张宗廷,“我早料到是你。可惜检察院和局子养了一窝废物,阴差阳错帮着你把我撂里了。”
他话锋毒,姿态却从容,“张老板手伸得长,在我管辖的地盘,也敢肆意安插眼线。”
张宗廷漫不经心把玩鲁小姐的手,没拾茬,接着前面一句说,“沈检察长也没给我机会表明,你那么急于立功,我不忍心阻拦。”
他大约是热,白皙结实的皮肤渗出薄汗,三分性感,七分野性,“也不算没收获,沈检察长现在不是清楚了吗,以后我的山庄永无宁日。”
祖宗扯开紧挨颈间的三粒纽扣,阴笑不语,他随手一指,妈咪循着瞧过去,喜滋滋拽着祖宗挑的姑娘朝沙发上推,“她是刚红的青倌儿,就挂了几次牌,乱七八糟的花样她还没玩过呢,算挺干净,您真有眼力。”
妈咪小声嘱咐姑娘伺候好了,千万别得罪这尊大佛。
她示意落选的小姐跟她离开,我躲到旁边黑漆漆的包房,等她们都拐进楼梯,我才压着步子谨慎走出来,刚站稳就听张宗廷说,“沈检察长怎么不带着马子过来,防着我吗。”
祖宗极其不爽张宗廷提起我,他只要横在中间,当着我的面,张宗廷是禁忌,当着张宗廷的面儿,我更是禁忌。
果然,祖宗本就硬撑的笑容彻底转冷,“张老板看好自己马子,我的不牢你惦记。”
张宗廷指尖的雪茄叼在嘴角,腾出手拉过正在倒酒的鲁小姐,挑起她下巴,“你用吗。”
她顺从偎在他肩膀,蛇一样柔软,膝盖磨蹭他雄伟丰满的胯部,“跟过廷哥,他们都不算男人了。”
张宗廷低低闷笑,按着她后脑张嘴吻她,祖宗平静观望这一幕,翘着二郎腿,悠闲晃动酒杯,丝毫不避讳,也不尴尬,像看大戏似的,倒是他旁边的姑娘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凑,也像鲁小姐那样,挑逗他敏感的三角地带。
祖宗问她,“认识我吗。”
小姐不认识也听见老鸨子喊他沈检察长了,仕途的人物,敢明目张胆找乐子,都有大牌戳着,除了京城纪检委的龙卷风,什么风也吹不倒,场子不是白调教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拔尖儿了,才敢送到这间包房。
打个比方,鸡,有进口鸡,也有农家鸡,高端会所的小姐就是前者,洋气,会念经,味香解馋,吃得安心,低档会所的小姐,就是后者,外貌平庸,有的还土,瞎叫唤,能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