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玛丽安，她们完全可以再开一所学校，愚蠢的民众不会发现学校背后换人，等知道的时候，他们自己的女校会成为独一无二。

玛丽安接过笔的瞬间，歌剧院穹顶的机械天使雕像仿佛在注视着她。

女校实验室的汽灯还亮着。

玛丽安提着裙摆跨过散落的图纸时，高跟鞋卡进了地板缝隙。曾经纤尘不染的工作台积了薄灰，她上周派人送来的威尼斯玻璃器皿原封未动摆在角落。

“你来得正好。“夏华头也不抬地调试着压力阀，工作服上沾着新鲜油渍，“公爵夫人的走狗刚切断我们的煤炭供应。“

玛丽安将合约放在工作台上。机油立刻浸透了昂贵的羊皮纸，那些漂亮的花体字在油污中扭曲变形。

“五十万金磅？“夏华笑了，从抽屉里扔出一叠文件，“看看格蕾丝昨晚截获的信件。“

玛丽安辨认出公爵夫人熟悉的火漆印。信纸上的内容让她手指发冷收购完成后，所有女校学员将被送往纺织厂抵债，维珀尔配方将转卖给铅粉制造商。

“她们从来没打算放过我们。“夏华扳动蒸汽阀，实验室突然充满机械运转的轰鸣。

墙角的装置突然开始工作，吐出一张张传单。玛丽安捡起一张，上面印着女工操作重型机械的照片，标题是《论女性与蒸汽时代的适配性》。油墨未干的纸张在她手上留下蓝色印记，就像她曾经最爱的机油颜色。

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公爵夫人的管家带着六个壮汉闯进来：“根据合约第七条，这些危险设备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玛丽安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钻石项链，细链缠绕在她指间形成精巧的绞索形状。她一脚踹开工具箱，黄铜扳手滚到脚边。

“告诉公爵夫人，“玛丽安扯掉累赘的裙撑，露出底下久违的工装裤，“她的刺绣工坊缺个会操作蒸汽绣花机的教师。“她举起扳手敲向压力阀，整个实验室的管道突然喷出滚烫蒸汽，“正好我明天有空。“

当公爵府的人尖叫着逃出门外时，夏华吹了声口哨。玛丽安摸向口袋那里静静躺着她三周前扔掉的生锈齿轮，边缘已经重新磨得发亮。

“欢迎回来。“夏华扔给她一副防火手套，“现在能帮我修好被某位淑女故意弄坏的印刷机吗？“

玛丽安接住手套，窗外，女校的蒸汽钟正好敲响午夜钟声，齿轮转动的旋律比任何歌剧咏叹调都更令人陶醉！

第224章 棱镜

威斯威尔斯公爵府的玫瑰厅里，水晶吊灯将夏华的影子投在烫金契约上。她手指轻抚过AB股条款那行凸起的钢印文字：「维珀尔品牌100%决策权，51%分红权归威斯威尔斯信托基金」。

“爵士头衔需要皇室批准。“公爵夫人用银匙搅动红茶，匙柄镶嵌的蓝宝石倒映着张子兴紧绷的下颌。

真是昂贵的爵位，也难怪多少富商为爵位而破产，这就相当于金磅，目前的科技而言除了稀有和装饰用处不大，但人们的潜意识里却认为它值更多体积的粮食，布匹和药这些生活必需品。

“我们需要修改收购方式。“夏华突然将契约推向阳光，羊皮纸背面的水印显现出细密的网格线，“不是维珀尔的决策权，而是维珀尔和女校的决策权和49%的分红权，接受康普郡作为对价购买，不需要额外的现金支付。“

公爵夫人的茶杯发出清脆碰撞。这个微妙的措辞变化，意味着土地将作为独立资产交易，而非抵债物资，但土地的价格定价在她们，但，女校的决策权才是她和她背后的人们最想要的。

“不过是一所学校，房子、土地，教师，你知道我们并不缺！”

茶杯在描金茶托上震出涟漪。公爵夫人终于放下银匙，匙柄蓝宝石里映出的再不是紧绷的下颌，而是夏华眼中跳动的算计。

“但所有的人认我们，公爵夫人，您知道的，纽西兰是一个拥有契约精神的国家，王权同神权同样重要！”

侍女立刻捧来新的墨水，“但校长人选您有一票否决权。“

玛丽安是公爵夫人的说客。

夏华看着羽毛笔蘸取墨水，突然按住契约：“再加一条，毗邻土地优先购买权按市价计算。“

公爵夫人嘴角抽动。这个看似无害的条款，意味着她们永远不能用虚高报价阻止土地扩张。

“成交！校长人选我们有一票否决权。”公爵女人截住了夏华的话，康普郡，一块地而已，王权最不缺的就是地，不在纽西兰，靠北意味着贫瘠，不重要，而且定价权在她们，100万金磅，可以是2000亩可以是四千亩。

旁听席上的公爵夫人攥紧了扇子。她终于看透这场博弈的本质当夏华坚持用“购买“替代“抵债“时，就已经把香水瓶变成了选票

但她们不能允许教会插手。

学校这种东西重要的正是名声，只有有好名声有影响力的学校才能吸引真正的人才。

至于维珀尔的管理权，她不认为她们这边有人能做的比眼前的人更好，商场如战场，钱自然是在有能力的人手里更好。

午夜的女校实验室，程易正在调试新型显微镜。镜片下，契约上的墨水显现出奇特的结晶结构。

“是掺了铁盐的鞣酸墨水。“他调整焦距，“遇热会变淡，但遇酸......“

格蕾丝突然将柠檬汁滴在空白处，纸上立刻浮现出附加条款：「女校教材需经威斯威尔斯教育委员会审核」。

“果然。“玛丽安冷笑，“她们要的不是学校，是思想控制权。“

伊芙特推门而入，裙摆沾着夜露：“最新消息，公爵夫人刚向教会捐赠了五千镑。“

众人沉默。这笔钱足够买通三位主教反对女校课程。

“该用这个了。“夏华从暗格取出鎏金墨水，“记得玛丽安在皇家学会发表论文用的特制墨水吗？“

签约前夜，伊芙特带着改良香水样品造访维珀尔女校。

玛丽安突然从图纸堆里抬头：“成为土地贵族，才是真正的保险。“

这是纽西兰同西大陆人的共识。

授爵仪式上，夏华跪在红毯接过诏书时，听见国王权杖点地的回声。她起身时故意让诏书边缘扫过公爵夫人捧着的契约匣，羊皮纸相擦发出沙沙声响。

“陛下，请见证我们的农业改革。“张子兴展开康普郡地图，指向那些用香水画出的隐形标记，“这里将建成蒸汽温室，为维珀尔提供原料。“

公爵夫人的扇子突然停滞。她终于意识到那些“毗邻土地优先购买权“的条款意味着什么夏华团队可以合法地圈占整个郡的优质耕地。

仪式结束后，张子兴在马车里检查诏书火漆印的纹路：“土地贵族的采邑权，比商业契约更古老。“

三个月后，康普郡的荒原上立起十二座玻璃穹顶。程易设计的蒸汽管道在温室地面下蜿蜒，让突厥玫瑰在冬季也能绽放。

“夏华女士。“礼官高声宣布，权杖在地面敲出沉闷回响。